拂晓时分,月色昏昧,此时天气最寒,小泊头寨的外围哨骑都退到寨墙左右,下马烧起营火取暖。
虽然那赫雄祁小心谨慎,但是下面的参领、佐领都打惯了胜战,一心只想追击上南窜的江东左军,为沧南被诱歼的族人报仇血恨,根本就没有人像那赫雄祁那样认为江东左军的主力敢藏在海岛上。
被迫留守小泊头寨的参领、佐领满心的怨气,虽然那赫雄祁临行叮嘱他们要小心戒备海岛方向,他们只是在小泊头寨东侧的海塘上放在哨岗,只能监控海堤到小泊头寨狭窄的区域,等主力离开后,不能参加南下追击的将领,依惯例查过哨岗,便喝了酒闷头睡觉,对外围的哨骑也放松了要求。
沧南人走寨空,不要说大姑娘了,连头母狗都找不到,这狗日的日子。
小泊头寨南十二三里外,小米河在月下仿佛一条素白的长带,冻得坚实,河冰有三四尺厚,壮勇拿大锤都难砸碎,唯有边缘的冰层较为脆弱。
利用河口较深的水道,五桅大船直接抵近河冰停泊,船侧舷挤着河冰的边缘嘎嘎作响,河冰给挤裂的响声在夜色里异常的清晰。
听着响声,赵青山吓了一跳,但也管不了太多,隐蔽有隐蔽的打法,惊动有惊动的打法。他们不能完全封锁小泊头寨周围的区域,那需要投入的兵力太多了,他们的目标就是尽可能拖延反扑虏骑主力知悉小泊头寨被袭的时间,为围攻小泊头寨全歼守敌争取更多的时间。
待船上的水手将长达十丈的钉板递下来,牢牢的扒住近堤处的河冰,四板并排,十六张长钉板,形成四条下船通道。赵青山使早在甲板上待命的两都队骑兵牵马下船,迅沿小米河展开,封锁信道,然后甲卒下船登堤,沿小米河南堤列阵,以备虏骑主力突然回援。
在第四营登岸部署完毕传回灯火信号之后,周普、宁则臣则分别乘快桨船载第三营、第五营以及部分协同攻寨的工辎营共一千四百余将卒从小泊头寨南北两侧的海堤登岸,尽可能隐蔽接近小泊头寨,做好突然强攻小泊头寨的准备。
第一营由敖沧海率领做预备队,要等第三营、第五营对小泊头寨动攻势之后,才会登岸。马泼猴等哨将、都卒长都满腹的意见,第一营当之无愧是江东左军最精锐的战力,强攻小泊头寨竟然给当成预备队,如何令他们没有意见不过在林缚面前,没有他们放肆的机会,便是敖沧海也将他们压制得死死的。
这个情况当然是有好处有坏处。好处就是人人争战、士气旺盛,这将极大弥补训练不足、作战经验不足的缺陷;坏处就是跟此时的虏骑一样,下面的将领难免会争胜冒进。
不过江东左军规模还小,才三千人,敖沧海、周普、曹子昂都是历经磨难、身经百战的老将,只有宁则臣、赵青山经验略有不足。
林缚若是分出一支独立的兵马出战,先想到的人选就是善谋谨慎的曹子昂,敖沧海、周普是次优人选,宁则臣、赵青山还是要收拢在身边锻炼。
行军打战,知将、用将是第一要务,毕竟所有的战略、战术意图必须通过具体的人去执行、实施,不同性格、不同能力侧重的将领对具体的战略、战术意图的执行能力也是不同的。
智勇兼备能审时度势者,有点好运气,就堪称名将了。名将毕竟是稀缺动物,可遇不可求的。
沧南大捷之后,林缚也在猜东虏王叶济尔会派怎样的将领反扑沧南。
这两天来看到从德州方向反扑沧南虏骑的主将的谨慎与戒备,林缚能知道东虏王叶济尔对沧南方向的判断是准确的。
林缚也许远没有跟东虏汗王叶济尔对弈战局的资格,但是叶济尔对沧南的战术意图,也必须通过他派出的虏将来执行,林缚倒是有信心逗一逗叶济尔下面的虏将的。
小泊头寨外围哨骑都收缩到寨墙附近,这为第三营、第五营潜进提供绝佳的条件。宁则臣率第五营从南面主攻,林缚在几十名护卫的簇拥下赶到第五营准备进阵地,看第五营的攻击准备情况。
宁则臣正将第五营的哨官、哨将、都卒长以及先甲卒的旗头召集起来,二十多个人围蹲一处低洼里,围着一盏昏暗的小油灯做攻寨前的战术安排。
林缚在护卫的簇拥下走过来,宁则臣与诸将迎过来说道:“请大人训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