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夫人抚摸着榻上何云珠那张面无血色的脸,神情又是难过,又是怜悯。听到丈夫的话,她落泪道:“只好等过个一年半载的,母亲气消了,再将珠儿想办法接回来!”她神情坚定道:“咱们就在这段时间里赶紧提珠儿留心着,有好的人家就赶紧订下来。”
安国候皱眉道:“秀儿已经十六了,如今还没有订下亲事,即便要给珠儿定亲,也应该等她大姐,二姐订下来再说。”
何夫人冷笑一声道:“秀儿和彩儿有母亲替她们张罗,还轮不到我来操心!”
安国候面露尴尬神色,大女儿和大儿子自小养在自己母亲膝下,与自己两口子并不怎么亲近。大儿媳李氏就是自己母亲亲自张罗着订下来的,母亲也早已经发过话:大孙女的婚事谁都不许插手!当时他也是默许了的。妻子这样说,看似是遵从母亲的话,但话里话外的抱怨意味显而易见。安国候也知道妻子对大儿子,大女儿与婆婆亲近,与自己不太亲近总是耿耿于怀。每每伤心落泪,自己夹在母亲与妻子之间真是两面为难。
安国候握住妻子的手,安抚她道:“你放心,吉人自有天相,珠儿以后一定会嫁一个好人家,大富大贵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何夫人却不卖帐:“珠儿是我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她的婚事自有我来替她操心!”
这时候,床上的何云珠嘤咛一声醒了过来,何夫人连忙将手从丈夫手里抽出来,亲自将她挣开的被子细细盖好,柔声道:“珠儿,你醒过来了?”
何云珠眼中的焦距对准了何夫人,半响,“哇”的一声扑在母亲身上哭的嘶声裂肺:“母亲,我没有杀紫鸢,没有!那把匕首我昨日放在枕边才睡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我不知道啊!为什么我身上有那么多的血,为什么那把匕首上面也是血,为什么紫鸢身上全是血?……”
何夫人泣不成声的将怀中的何云珠抱的更紧,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一面低声安慰她道:“乖,珠儿不哭!紫鸢,紫鸢不是你杀的……”她很想理直气壮的说紫鸢不是她女儿杀的,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她就算是想说谎,也有些心虚。
安国候正色对女儿道:“珠儿,你听着,这件事情过去了,以后都不要再提了,紫鸢的尸体我会着人好好安葬,她的家人我也会给大笔银子,这件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你好好在乡下呆一两年,等风头过去了,爹再接你回京。”
何云珠腾的一下放开母亲,一字一句道:“父亲这话就是认定紫鸢是女儿杀的?为什么不查出真相?杀人自当偿命,如果是我杀的,我自会为紫鸢偿命,父亲还是安国候呢!咱们大梁的律法你应该最清楚才是。您将这件事情替女儿抹平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自此之后,女儿这一生都要在心上背一道枷锁,这一生都要活在忏悔之中,就如同行尸走肉,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的好!”
何云珠这番话一出口,就震惊了安国候,他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三女儿居然如此硬气,绝不肯忍辱偷生。如此看来这件事情绝不是表面上看这么简单了。倒是要好好调查一番了。何夫人听得女儿最后那句死了一了百了的好,顿时痛的胆肝欲裂,她流泪道:“珠儿,你,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不如叫母亲死在你前头好了!也省的叫我白发送黑发人!”
何云珠听的母亲这么说,也是泪水哗哗直流,她不明白,原本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今日怎么就闹到如此地步。昨日她还是风光无限的侯府三小姐,父母最为宠爱的小女儿,开开心心的过着生辰,今日却背负上一条人命,远离家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去乡下独自生活。这究竟是为什么?
这时候,何云秀也清醒过来了。何夫人忍着伤心,将她也扶坐起来。
何云秀扫视一圈,看见父亲母亲,还有小妹,全部哭的红肿如核桃一般的眼睛,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屋子里的伤心氛围感染了她,何云秀眼眶一红,眼泪也落下来。她抽抽搭搭道:“母亲,小妹的事情祖母怎么说?”
何夫人听到问这个,越发哭的厉害了。何云秀一惊,道:“祖母她,她要将三妹妹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