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一会儿跟他打个电/话,带您回去。”
“先别打,我想在那里多呆一会儿,等我回去了,你再打。”
殷承安抿唇,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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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苏梅离开后,殷家这栋豪宅几乎成了一栋空壳,殷占轩隔三差五才会回来一趟,回来也就是住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离开。
这栋被苏梅装点的富丽堂皇的豪宅,对他来说,仅仅是一个提供休息的地点,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
苏梅跟殷占轩离婚的消息一直在传,到底也没有真正落实。
所以苏梅明面上来说,还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家里的下人,见她还是会客气的叫一声“夫人”。
只是这两个字听在苏梅耳中,却异常的刺耳。
但是她没有表现出分毫。
“行了,”进了洋楼,苏梅才扭头对殷承安道,“你给你爸打个电/话,让他回来,你去忙你的吧,我自己跟他谈。”
殷承安皱起眉,“你一个人可以?”
苏梅自然的笑了笑,“当然。”
殷承安犹豫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拿着手机,拨了殷占轩的电/话。
“你在哪儿?”
这是他那天在锐兴跟殷占轩闹掰后,第一次跟他通电/话。
“公司,怎么了?”
“我妈回家了,说有事要跟你谈。”
“我现在——”
“你最好快点回来,她已经答应跟你离婚,随时都有可能反悔。”
殷占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半个小时后,我到家。”
殷承安直接挂了电/话。
他扭头看了一眼苏梅,发现她脱掉外套,正在扎头发。
“妈,你——”
“我给他做最后一次饭。”
苏梅淡淡道,“你出去吧,该忙什么忙什么,我跟他谈完就离开。”
殷承安拗不过她,只好先行离开。
他开着车,走到十字路口,突然有些茫然,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天色已经渐渐黑了,偌大的云安市,似乎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一样。
他紧了紧方向盘,犹如孤魂野鬼一般,开着车在市区游荡起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唐夏居住的小区。
他从来没有来过这里,却一直都知道唐夏住在这里。
小区的治安很好,如果不会因为他有一位朋友也住在这片小区,他一时间还进不去。
第一次到这里,他并不清楚这里楼房的格局,开着车走走停停,最后才找到唐夏住的那栋楼。
也是巧,这时候,唐夏跟唐诺还有陆纯,正有说有笑的从楼里出来。
他心头一跳,下意识的想找点什么,将自己的脸挡起来,后知后觉的才意识到他开得是卢彦的车。
而且,就算不是,唐夏现在也未必能一眼发现他。
捏着方向盘的手慢慢收紧,他像个偷/窥/狂一样,目光贪婪的追随着她的身影。
她穿着一件宽松的长裙,腹部高高耸起,走路的动作很慢,时不时的停一下歇歇脚,看得出来,沉重的腹部,给她带来不小的负担。
她快生了吧,算算时间,就在下个月,不知不觉,他跟唐夏离婚居然都快一年了。
这一年以来,他一点一点将自己过成今天这样狼狈的模样,而她,在离开他以后却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如果当年他能清醒一点,理智一点,现在,他跟唐夏的孩子,可能都要上幼儿园了。
一步错,步步错,他跟唐夏的距离,现在越来越远,总有一天,殷承安这个名字,会彻底的从唐夏的生命中消失,再也不会出现。
一想到这里,他就心痛的无法呼吸。
她已经知道沈濯云的身份了,为什么还能笑得那么甜。
她不是最恨殷家人吗,沈濯云也是殷家人,难道她就不生气?
这样的欺骗,难道也是可以原谅的?
他困惑的发现,自己越来越不懂唐夏了。
“哥,我坐这儿歇会儿,你们俩可以去那边转转,那儿有个湖,特别美。”
唐夏觉得自己这颗电灯泡的瓦数实在太高了,就找了个理由,想帮两人制造机会。
“累了,那回去吧。”
唐诺立刻回道。
“回什么呀回!”唐夏咬牙,低声对他道,“哥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上,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了,那儿找这么好的机会。”
唐诺哼了一声,自信道,“我就算不用你帮,也能追到她。”
正说着,陆纯就走了过来。
“要回吗?”
“不用。”
唐夏忙道,“我才刚走了一会儿,歇歇继续,你们俩可以去那边儿看看,湖边有座的话,再来叫我。”
陆纯看了一眼唐诺,别开眼,呐呐道,“随便吧。”
“随什么便?”
唐诺轻笑了一声,抓起她的手,压低声音道,“走吧,过去看浪。”
“什么浪啊?”
陆纯跌跌撞撞的被他拉着走。
“情郎。”
陆纯……
等两个人走远了,唐夏才偷偷笑着,自己在草地上慢慢溜达。
要是把唐诺这事儿撮合成了,不但解决了“情敌”问题,也决绝了沈先生心事,也了却了唐泓的一件心头大事,可谓一举三得。
想着,她心里就美得不行。
正乐着,身前突然多出了一道人影,挡住了去路。
她刚想绕过去走,对方突然低沉的开口,“唐夏……”
她一怔,眉头猛地皱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背着光站着的那个人影,正是殷承安。
唐夏现在肚子大,不像以前那样轻便,可以随时想走就走,只能跟他面对面对峙。
“我来看看你。”
他动了动嘴唇,说了这么一句。
“看看我跟沈濯云有没有分开吗?”
唐夏嘲讽的看着他。
殷占轩紧了紧拳头,没说话。
“让你失望了,我跟沈濯云,不但不会分开,还会一辈子在一起,殷承安,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见不得我好?”
“如果因为我当年不知天高地厚爱上你,我跟你道歉行吗?求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被自己最在意的人求着离开,殷承安心头的滋味,可想而知。
他深深地看着她,哑声道,“你不介意他骗你,不介意他的身份,为什么偏偏不能原谅我?”
“你爱了我多少你?你认识他才多久,唐夏,你为什么独独对我这么残忍?”
唐夏真是不想再一遍一遍解释了,她深吸一口气道,“殷承安,我对你的那些爱,早在那三年白纸一样的婚姻中,被你消耗完了,就连我对你最后一点温情,也被你几次三番的纠缠弄得定点不剩。”
“殷承安,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要学会为自己做过的事,犯下的错担起责任,而不是像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推卸责任。”
她顿了一下,抬眸道,“你知道我当年最爱你哪一点吗?”
殷承安一阵茫然。
“我爱你的真性情,你的爱恨情仇向来分明,拿得起放得下,但是我后来才发现,这所谓的真性情,其实才是最伤人的事。”
“你心里想着谁,念着谁,那都是你的事,你放在心里随便怎么爱都无所谓,但是别说出来。”
殷承安心尖儿一颤,哑声道,“你就对我这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