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抹了一把脸,用力办起车座,将沈濯云压在下面的腿给拽了出来,恰在这时,救援人员也到了,有了消防工具,很快,沈濯云就从车里被捞了出来。
急救车上下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将沈濯云放在上面,就往车上担。
唐夏忍着腿上的疼,一瘸一拐的追上去,她的眼睛一刻不离沈濯云,所以没有防备被殷承安拉住了胳膊。
“你乱跑什么!”
他沉着脸,像是在教训孩子,然而唐夏不是他的孩子,更不是他的女人。
沈濯云顷刻就离开了视线,唐夏像个疯子一样,推着他尖叫起来。
“让开!”
沈濯云被她推懵了,他脸色一沉,一步上前,就想将唐夏抱起来。
而这时候的唐夏,并不是他能够轻易掌控的,她就像是受伤的幼兽,浑身都长满了刺,排斥一切接近她的莫名生物。
所以当那一巴掌落在殷承安脸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愣了。
唐夏已经躲开他,跟着沈濯云的担架上了车。
那辆急救车很快便驶离视线,殷承安怔怔的望着,好久才伸手碰了碰他的脸颊,似乎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唐夏打了他。
“先生,你身上的伤口需要处理一下。”
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殷承安这才察觉左膝盖钻心的疼,他没动,因为他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两道视线,所以他回过了头。
裴苡微还站在之前的地方,双手扶着护栏,她的笑容有些疯疯癫癫,眼睛里却带着明显的嘲讽,而河面上,已经寻不到一丝一毫车子的痕迹。
他扭头避开裴苡微的视线,声音很低,带着点儿沙哑轻声道,“打捞队还有多久能来?”
警察怔了怔,回道,“快了吧,车里有什么贵重物品吗?”
殷承安扯了扯嘴角,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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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架桥,到医院,这一路上,唐夏的大脑都是防空的,她不敢说话,甚至不敢问医生,不敢知道沈濯云现在到底是怎么样一种情况,她怕自己得到了的那个结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她亲眼看着医生将沈濯云的衣服剪开,清楚的看到一片尖锐的玻璃在他左胸口的地方插了过来,那件她送他的情侣短袖上,全都是鲜红的血,她呆呆的看着,心想,一个人怎么能有那么多血呢,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一旁的小护/士瞧着唐夏这幅样子,也怪不落忍,轻声问道,“小姐,你身上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唐夏就像一个木偶一样,呆呆的坐在那儿,眼睛只盯着沈濯云,哪怕是落泪,难过,都不曾给别人一眼。
小护/士为难的望了一眼一旁的医生,后者朝她挥了挥手,小护士点点头,拿出消毒棉签,小心的处理唐夏受伤的伤口。
她手上的伤口特别奇怪,显白的手上,密密麻麻全是细小的伤口,尤其在掌心,跟指甲缝里的伤口,更是渗人。
十根指头,几乎每一个指甲缝里都插着尖细的石子儿,有一些甚至已经镶嵌到肉里,黑红的血液,将整个指甲都染成了红色,小护/士犹豫了半天,扭头问医生,要不要打麻醉毕竟十指连心,这要是一根一根挑下来,该有多疼。
医生还未开口,唐夏就道,“不要麻醉。”
她不想一会儿,手跟不上动作,不能全程陪在沈濯云身边。
小护/士见她坚持,就没再强求,拿起工具,开始给她挑石子儿。
十根指头,根根连心,车载路面上开得并不平稳,哪怕小护/士动作再熟练,不可避免的也会弄疼她。
但是唐夏一声都没吭,她的眼睛一直落在沈濯云身上,相反,身体的疼痛,会让她越发清醒,她一定要睁着眼,看着沈濯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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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医院抢救室的门关上的时候,唐夏像是一个孤立无援的孩子被关在外面。
她站在门口,眼巴巴的隔着玻璃,生怕自己一眨眼就错过什么。
沈家的人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幅情景。
唐夏头发凌乱,浑身是血的站在那里,哪怕周围再大的动静,都不能影响她分毫。
沈老爷子赶来的第一眼,就瞧见了唐夏。
他的眉头紧了紧,拄着拐杖大步朝前走去。
沈绮云紧紧地跟在后面,瞧见唐夏,张口就道,“你怎么在这儿,满身的血腥,真是晦气!”
唐夏看都没看她一眼,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
沈绮云本来也就是嘴欠,这么一说,结果被对方扔了一记冷枪,顿时就觉得失了面子,说话越发的咄咄逼人,“难怪殷家说你是扫把星,谁跟你缠上关系,准没好下场,濯云这次,八成就是被你的霉运给带的,你还不赶紧走?”
唐夏扭过头,目光清冷的望着她,沈绮云浑身一颤,就在刚刚,唐夏那个眼神像极了沈濯云,单单是看着,就让人脚底发麻。
沈绮云回过神来,整个人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就听沈老爷子沉声道,“你回去吧。”
唐夏手指颤了颤,眼眶有些红,声音也变得艰涩起来,她说,“等他醒来,他醒来我就走。”
沈老爷子握紧拳头,抿唇道,“你知道今天濯云的车是被什么人动了手脚吗?”
唐夏望着沈老爷子,一颗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她心里有一种猜测,这次的事可能是冲着她来的。
“他为你查了季耀堂,断了季耀堂公司的财政来源,他们公司的两外两个合伙人,趁机卷走了公司资产,将一个外债五千万的空壳公司丢给了季耀堂,高利贷逼的他走投无路,就将心思打到了何依云身上,何依云对你们唐家有恨,就将整件事和盘托出,保险丝就是被他剪断的!”
沈老爷子淡漠的望着她,“他跟你在一起,你除了带给他灾难跟伤害,还给了他什么?”
唐夏的嘴唇轻轻颤抖起来,她望着沈老爷子,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声音却不带一丝哽咽,坚毅的让人心疼。
“求您,让我等他醒来,他醒了,我就走。”
沈老爷子抿起唇角,再也没有看她一眼,走到另一边坐到长椅上,静静地等着结果。
他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握紧手杖,一张脸阴沉的望不见情绪。
手术的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等手术门打开的时候,唐夏紧绷着神经,甚至不敢上前张嘴问一句。
沈老爷子摇着拐杖,迈着步子走到医生跟前,声音沉稳道,“医生,里面情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