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袅履听得频频点头,想到此人对绘画也很了解,而且方才云雁回还说他是来寺里求方才认识的,钦佩地道,“你是我见过的,除了雁哥儿外最博学的宋人。”
云雁回和沈括同时摆手,“没有没有,我远不如云郎(沈兄)。”
说完才发现异口同声了,三人面面相觑,一时开怀大笑起来。
沈括和耶律袅履本是要专心看壁画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一聊起来,就发现根本静不下心了,干脆相携往云雁回家走。
耶律袅履说道:“对了,雁回,明日可以去看一看你的神龟吗?就是那只祥瑞?”
祥瑞?祥瑞早被一屁股坐死了,不过云雁回还是应道:“可以啊。”
耶律袅履感叹道:“我早就想看看它了,太神奇了,世上竟然有这样神奇的事。”
云雁回瞥到此刻沈括在抿嘴浅笑,两人对视了一眼,云雁回顿时就知道沈括可能勘破其中的奥妙了,于是对他眨了眨眼。
沈括也眨了眨眼,示意自己知道了,两人心照不宣。
……
有朋自远方来,怎么招待?
当然是火锅啦!
云雁回把食材和锅子搬来,告诉他们要吃火锅。沈括悠然神往,直说能够吃到正宗的汴京拨霞供了。
不一会儿,小宝和双宜也来了,因双宜是女子要避嫌,就搬了张小桌子单独一桌吃,小宝帮她把食物烫好了递过去。
云雁回倒了葡萄酒来,大家边喝边聊。
沈括提及,他听闻汴京开宝寺在重修灵感塔,那位匠人要将塔建成斜的,是个技艺一流的木匠,很想去见一见。
小宝哈哈一笑,“那都料匠我哥认识呢,当时修塔时,我哥也说修个斜塔罢,喻都料还说,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沈括惊喜非常,“那还请帮忙引荐了,我听说他写了一本《木经》,道尽木匠工艺真谛,很想拜读一下。”
“当然可以啊!”云雁回笑道。
沈括:“据说去年,我的一位老乡,发明了活字印刷术的,被官家传召至京,做了供奉……”
众人起哄:“认识认识,也认识的!想见么?”
沈括点头如捣蒜,“想想想!”
云雁回觉得特别好笑,“沈兄神往之人还真多。”
“是呀,”沈括不好意思地道,“亏了你们是本地人,对了,那你们还认不认识翰林图画院的郑飞波?他的画法与如今翰林图画院中流行的画法截然不同,自成一派,善于捕捉市井风情。”
众人:→_→
沈括:“怎,怎么,也认识?”
耶律袅履笑哈哈地道,“岂止是认识啊!我都知道,那个郑飞波,是雁回的表侄哩,现在两人一同开水景记的。”
沈括之前一直身在外地资讯没有那么灵通,这时既觉得惊奇又觉得好笑,“怎么我想见的每一个人,云郎都认识。”
——更别提,云雁回自己本身也是他想拜访的人了,还有他师父了然禅师。
“对了,听闻开封府有特酿葡萄酒,家父乃好酒之人,云郎在开封府供职,可知道如何得上几壶?”沈括说着,又喝了一杯酒,面色酡红地问道。
众人:→_→
云雁回笑吟吟地拍了拍桌上的酒坛,“你今日能得上几壶,就要取决于你喝多少了,这一坛剩下的都给你打包回去。”
沈括看看酒,再看看云雁回,半晌才反应过来,傻眼道:“我现在喝的,就是开封府特酿?”
众人一齐点头,“是啊!”
沈括:“…………”
沈括摇摇头,清醒了一点,“如此看来,今日遇到云郎,大概是我在京中遇到的最幸运的事了!”
云雁回恍惚间有种错乱的感觉,他在崇拜历史上的大神,但是大神正在仰慕他和他的小伙伴们……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在创造历史了啊。
“厉害了……”云雁回低声嘀咕,把酒又斟满了,“不说那么多,今日不醉不归啊!”
众人轰然应是,一起举杯痛饮。
……
月上柳梢,沈括、小宝、耶律袅履醉得一塌糊涂,嘴里还在嚎着:“雁哥儿!喝!我就不信灌不醉你!”
云雁回脚步也微微打飘,走到门外,看到台阶上一人,抱着栏杆打盹,蜷缩成一团。
云雁回走过去拍了拍那人肩膀,愧疚地道:“不好意思,忘记你了……”
来汴京的辽使都会被监控着,这人正是开封府的监控人员,不管对象有没有嫌疑,他们都得时刻掌握动向。
那人欲哭无泪地道:“雁哥儿,下次麻烦你早点说要在外面过夜好吗?我好叫人交班啊!我在外面学布谷鸟叫得声音都要哑了,你!怎么!不理我啊!”
“……喝起兴了,刚刚才想起你,”云雁回摸了摸头,“那叫声,我以为是我家养的母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