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席间已经有人窃窃私语。
大燕天朝自然威震四方,可是这渤海兵乱也是事实。
王储叛乱反而赐婚,这在哪儿也是说不过去的。
辽南王当即阴沉下脸,道:“请渤海王。”
众又去看穆炎王子的脸色。
他从昨天到今天就一直是张花痴脸,俩眼睛都冒粉红泡泡。如今他终于摆出了认真的姿态,但神色也说不上凝重。
另一个当事人杨云戈则有些吊儿郎当。仿佛砍了渤海公主双手,对他来说也不算个事儿。
少顷,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的渤海王被带了上来。
他倒是还锦衣华服,物质上穆炎绝对没有亏待他。就是形容十分憔悴,看着像是受了什么大打击那般。
一见到辽南王,渤海王便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道:“请王爷做主。”
穆炎王子别开了脸。身为一国王子竟是这个姿态,真是丢人丢到了家。
杨云戈见了就讥笑道:“渤海王忘性真大,上头坐着的可是吾妹的亲生父亲。你派人不折手段追杀吾妹妹,将她一个女儿家生生逼入沙漠之中,吃了不少苦头。如今倒还在这里求王爷给你做主?”
渤海王激动起来,愤道:“元帅请不要血口喷人!孤一心想聘妙言郡主为儿媳妇,又怎么会派人刺杀她?只恨孤有眼无珠,养出了这么一个王储,谋朝篡位,贻笑大方!”
又指了穆炎痛骂道:“孤知道你一直耿耿于怀孤误杀了你母妃的事情!可孤是帮你当成最珍爱的孩子的!不然怎么会立你为王储!不然怎么会让你到如今将孤软禁!”
说着又扯着胡子头发嚎啕大哭起来,直说是自己识人不明。
他话已经让很多人都有些骚动。何况渤海一向是西域强国,这位王年轻时也是颇有些建树的。如今临老了却闹成这个样子,也有不少心地纯善的西域人心生感伤。
穆炎王子铁青着脸道:“母妃的事已经过去了,请父王莫要再拿出来说。如今说的是父王为何要派人行刺妙言……”
话还没说完,渤海王就突然暴起,二话不说就朝穆炎王打去。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傻大个儿也只能跪得笔直任他打了。
倒是杨云戈看见他竟然狠毒地想刺瞎穆炎王子的眼睛,终是忍不住出了手,一把把他推去了一边。
“咣当”一声渤海王仰面摔倒在地上,手里抓着的两枚细短钢刺也落在了地上。
他刚才就是想用这两根钢刺去刺瞎穆炎的眼睛。
可显然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被人扶起来了,还愤愤道:“孤恨不得生咬下你这不孝子的血肉!”
孝字当头,渤海王很是理直气壮。
杨云戈冷冷地道:“您是来撒泼的,还是来请王爷做主的?”
辽南王的脸色是愈发难看了。
半晌才道:“王上不必激动。”
渤海王甩开扶着他的人,跪在地上痛哭道:“孤自己倒还没什么……只是想到孤的穆华被斩断双臂,如今还在苟延馋喘,孤的穆真被流放至民间,生死未卜!是孤养的好儿子啊!他两个妹妹不过为孤说了几句话,又何至于此!”
当下座上很多人都动容了,觉得穆炎王子对自己的亲姐妹也下手,未免太过狠辣了一些。
不敢说情,但还是劝着渤海王不要难过,说些天朝自有决断云云。
辽南王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直接问杨云戈,道:“你说渤海王派人行刺妙言,可有证据?”
杨云戈道:“刺杀妙言的人正是渤海王身边的青龙卫。每个渤海人都知道,青龙卫是只效忠于渤海王的。”
“有活口?”
“没有,都死在了沙漠之中。”
“尸体?”
“当时天降大雨,沙漠之中十分危险,尸体没能带回来。”
也就是说没有留下口证了。
渤海王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杨云戈的人,和穆炎王子的人,都要避嫌,不能出来作证。他们又没有把活口和尸体带回来,这事儿根本死无对证。
就算是妙言公主出来指认他也是不怕的。因为她的说服力也不高。
辽南王驭下极严,越是亲近的人他越不会客气。
当初带兵出征,听说还在阵前杖责他的长子杨云戈。
现在在西域诸使节面前又怎么会留情?
辽南王果然让人去传召燕妙言。
穆炎王子立刻道:“王爷,郡主受伤,包括给她看伤治病的大夫也还在城中。另有仆从众人,能作证的不在少数。”
渤海王冷冷道:“这些人收买起来又岂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