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和戈儿又吵了几句嘴,母妃倒是不大高兴的样子。”她的声音亲亲和和,倒听不出来什么。
郑蛮蛮想了想,便道:“有过误会。”
燕皇后琢磨了一下她的说法,失笑,道:“是啊,他从小就倔,和母妃也常常吵嘴。”
郑蛮蛮不语。
燕皇后觉出意思来了,笑道:“你倒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谢娘娘夸奖。”
“皇上带戈儿去狩猎,你初来乍到的,也没人陪你到处走走。本宫心里倒过意不去。得空啊,你还是得来宫里走走,给老祖宗请个安。老祖宗为人和善,待后辈也是好的。”
郑蛮蛮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是,谢皇后娘娘恩典。”
燕皇后看着她笑了,道:“都是做县主的人了,还这么不讲究。不过戈儿是个男孩子,大约不会这么细心。”
说着,她朝旁边的女官示意。
顿时,手里捧着托盘的侍女又鱼贯而入。其上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简直要亮瞎郑蛮蛮的狗眼。
“谢皇后娘娘恩典!”
燕皇后笑道:“怎么又跪下了,快起来罢。”
郑蛮蛮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
略坐了一会儿,燕皇后才道:“有件事,想必你是知道的。皇上性子急,年前,就给木木下了圣旨,勒令其今年年底必须成亲……”
郑蛮蛮眼皮一跳,心道来了,这是要进入正题了。
燕皇后低头,仔细看了看她的神情,也不知道到底得出什么结论,又笑了,道:“我们是姐弟,我自然是要维护他的。皇上一心为他着想,只怕他不能明白。如今我肚子里也有一个,不到年底便临产。到时候事情多起来,我怕是顾不上他,因此想要早做准备。”
郑蛮蛮吃了一惊,燕皇后身材窈窕,真的看不出来怀孕的。
“你虽是个女儿家,可是燕家却也不拘着这些的。得空,多出去走动走动,观观时局朝政,对你日后在戈儿身边立足,也是有好处的。”
郑蛮蛮不太明白,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燕皇后看着她,道:“本宫已经为戈儿设下小宴,打算让他自己去相看。你若是能劝着他,这个人情,辽南王府,和天家,都领下了。”
这句话,让郑蛮蛮怔了半晌。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来,舌头有些僵硬,道:“我……可是骑主一向是不听人劝的。”
燕皇后目中有淡淡的怜惜,道:“本宫知道你心里不好过。只是……你若是能多出去走动走动,知道得多一些,就能明白,为什么非联姻不可。本宫不是觉得你不好,也不觉得身份有什么重要的。只是……你毕竟毫无背景根基。便是戈儿给你求来封号,也难弥补。”
一个县主的封号,真的什么都不算。杨云戈是顶级皇族后代,他的父亲位高权重,他自己也立下了令人震撼的功勋。和朝廷势力牵扯,更是错综复杂。
与他相配的女子,便不能只是名号上看着好听。便是真正的京中贵女,或者是褚鸾那样极其出色的天之娇女,也是要一个个剔除掉,剩下的那个,是否美貌,聪慧,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身后强大,又恰到好处的背景。
燕皇后以为她不明白,所以让她多出去走动走动,观观时局。
可是郑蛮蛮是明白的,她怎么会不明白。
她早就做好准备,会有这一天的。
如今,真的来了,竟比预料中还要心痛难过。她只能苦笑。
“本宫……亦是怜惜你的。只要这件事你办成了,有本宫一日,大燕朝便有你的立身之处。”
这是燕皇后做出的承诺。
郑蛮蛮浑浑噩噩地答应了下来。却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她怎么能不答应,又怎么敢不答应。
燕皇后走后,她就蜷缩在那一堆象征无限荣华的赏赐中,老半天都一动不动。
今日杨云戈随君上狩猎,十分尽兴。
正好打下一只白鹿,他寻思着剥了皮,回去给蛮蛮做身小袄子,也是好的。
因想着郑蛮蛮正不高兴,他是不打算把这张白鹿皮让出去的。连皇帝在他身边明示暗示了老半天,说他的小公主最怕冷什么什么的,杨云戈也只当没听见。
搞得皇上吹胡子瞪眼,很是郁闷了一会儿。
若是别的臣子,他眼睛一瞪对方也只能乖乖奉上了。可是偏偏这个杨云戈……
皇帝打定主意要回去和燕皇后好好告一状。
杨云戈若无其事地让人把鹿皮送去处理,并且当着皇帝的面下令:手脚要快,不能让人抢了去。
然后才一脸漠然地告别过皇帝,率着自己的部下回到府中。
他猜测了一下,觉得郑蛮蛮可能会在家里大闹。
结果问过侍卫,说是,今天一天都很消停,连门都没摸过。
杨云戈大奇。
推开门,就看见了坐在一堆珠宝中间,一脸喜气洋洋的郑蛮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