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别忘了,还有二婶。”
大地战神听到“二婶”,再没敢争辩,默默收了瓷瓶,还特意向姜小白求教该把香花公主“丢”到哪?
姜小白不屑地冷看一眼香花:“到底是西王母最疼的女儿呢,也不能随便就丢了。她不是成天把有哥哥挂在嘴边吗?把她丢到她哥的宫门口好了。”
大地战神听罢,拎起香花并两侍女,向姜小白行礼离开。
姜小白抚了抚还发闷的胸口,仰头吞下颗药丸,心口的淤血顿时消散,四肢的伤痛消失,喉头的血腥气都被淡淡的雪莲香占去。
她满面霞光的退出院子,看着暗门点点合拢后,姜小白朝勾陈上宫的方向轻轻笑了笑,脚尖轻点,静静离开小院。
里面的绣球花依旧满园盛开,有风时摇曳落花,有光时枝叶伸展,丝毫不知,因为它们,墙外的人事,已经地覆天翻。
徐清明抱着崔钰,落到一座云雾缭绕的小山顶上。
山顶长满奇花异草,中央是个破得顶都塌了的茅草屋,徐清明把崔钰放到茅屋里的矮木墩上,拎起草筐,出屋埋身在花草里,不时拔几根草丢进筐子里。
崔钰看着看着,忽然就不再难过了。
以前也总是这样啊,她在外面闯祸遭殃,总是徐清明帮她圆事出气。他有理没理都会护着她,谁碰她一个指头,他就要把那人手给废掉。
但在外面看着是风光,回家以后她就得挨骂挨罚,不管她有理没理,徐清明骂起她来都一点不留情,当着他面儿,崔钰不敢哭,可每每回屋,她都要哭到眼睛肿成核桃仁。
……我以前居然连哭都不敢看给他看啊?
崔钰抽抽嘴角,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她直蹙眉,正好被进屋的徐清明看到。
他眉头皱得更紧,端着手里盛满捣好药泥的碗,沉步走近,接着,单膝跪在崔钰跟前。
崔钰吓得直接蹦起来,还没站直,立刻又跪下去了。
青天大老爷~
崔钰又想哭了。
这可是勾陈大帝~九重天里万神全归他管~
他站着,别的神仙别说不敢坐,连站着都不敢站,全脸着地在那儿跪拜着打颤呢。
崔钰听徐清明臭着脸、不耐烦地问她“干嘛”,也没敢说是自己不敢受他的跪,倒是徐清明先明白了。
他几乎被崔钰气乐了,轻哼着把她拦腰搂到眼前,手指往盛药的碗沿一敲,那药泥就如细流般流淌起来,慢慢由灰绿色的粗糙粒,变成了象牙白的羊脂膏。
徐清明虽然脸色不愉,但手指却异常轻柔,他挑起微凉的药膏,慢慢抹到崔钰的伤口上。指尖划过处,伤口顿消,没留下一丝痕迹,肌肤甚至比原先还要细嫩些。
崔钰一直呆呆看着他,又大又亮的眼睛眨都不眨,里面徐清明的模样映得清清楚楚。
“我给你的簪子呢?”徐清明突然开口。
“啊?啊!”崔钰一愣,欢喜地应了,随后手忙脚乱从怀里拿出来,献宝般捧到徐清明眼前。见徐清明没动,还特意把手往他那儿送了送,一脸“看就在这儿呢~我保存得好吧快来夸我~”的得意样。
徐清明被她气得都不想说话了。
他伸手按了按额角,压住暴跳的青筋:“既然簪子你带着,为什么当时不拿出来?”
崔钰一听他的口气,就知道他又要开始骂她了。她软塌塌地垂下头,眉毛耷拉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装可怜也没用。”
虽然这么说着,徐清明的声音却轻柔起来,他取了湿帕子帮崔钰擦掉药膏,看着小姑娘水滑的侧脸,心头的火消掉大半。
“知道错在哪儿了吗?”
崔钰小声:“不该擅闯禁地?”
徐清明眯眼。
崔钰连忙挺直腰板,举手认错:“我不该和公主起冲突我错了!”
旁边的碗突然“啪”一声,裂成两半。徐清明缓缓揉着眉头,胸腔都有些起伏。
“她算什么?也配和你起冲突?”徐清明耐下性子和崔钰讲,“听话,我给你的簪子,你要一直戴着。你只要戴出来,就没人敢对你不敬。”
崔钰乖乖点头。
徐清明抬手,把木簪插~进她的发间,手顺着她的青丝滑下,落在她的脸上。他用手背蹭蹭她的脸,又把手指滑到她的唇上,碰了碰。
崔钰抬眼看徐清明,他却把手放下了,嘴角露出一点笑,有点无奈,满满纵容。
“算了,就你的性子……以后我就受点累,把你这个小累赘带在身边吧,省得又被人欺负了,再招得我心疼。”
崔钰静静地看着他,良久良久,她突然开口,声音有些发哑。
“我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呢?”
徐清明微微笑着,没有回答。
他牵起她,一起走出小屋。
站在百草中,崔钰抬头,恍惚看到遥远高空中,有黑点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冲下来。
几乎下一瞬,那黑点就接近了。
崔钰看着服驾两条神龙的乌金宝车,喘息都慢慢放轻了。
等更近了,本来狰狞剧烈的雷电,开始如藤蔓般服贴地缠绕在车上,两条龙也低下雄傲的头颅尖角,温顺地在山边停住。
“应龙青虬,”他侧头,看向身旁的崔钰,嘴角噙着笑,“它们拉着的,便是雷车。我说过,要送给你。”
徐清明拉紧崔钰的手,走向雷车,走得沉缓,庄重。
“雷车乃尊神座驾,旁人无诏不得乘。上次现世,是为玉帝与王母大婚。”
徐清明踏进雷车,朝站在山崖边的崔钰伸出手。
“崔钰。”他唤她。
“我徐清明,愿以这万神九天为聘,为勾陈上宫,迎来它等待千万年的女主人。”
“你,允,还是不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