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和老鸦本来的计划,是小伍干掉朱老四之后,由老鸦帮忙善后。
老鸦在大同混了这么多年,各种人脉都聚集不少,黑的白的都有。白的方面。老鸦想办法洗清小伍的杀人罪,或正当防卫,或找人顶缸?黑的方面。老鸦考虑到云岗区里朱老四的忠实拥趸不少。担心到时候追杀小伍的很多,到时候也由老鸦出面摆平。
可让老鸦和小伍没想到的是,这些人嘴上喊的喧,背地里却纷纷向小伍投诚,甘愿换到小伍那边继续效力。这些天来,众人相继找到小伍,又拍胸脯又发毒誓,争当小伍门下走狗。
关键是。这些人根本没商量过,全是自发地不约而同,简直相当默契。
老鸦都准备大干一场、血流成河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让他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原来表面上极其强大的朱老四,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树倒猕猴散啊。
因为云岗区的生意大部分主动权仍掌握在朱老四的老婆手里,这些天来朱老四的那些兄弟甚至纷纷找上朱老四的老婆,奉劝她放开云岗区的大门,让老鸦进来。
”现在打架就是打钱,我们要和小伍打架,就必须要强力的经济支撑。老鸦进来了,大家赚的钱就更多,也就更有精力去对付小伍了。”他们是这么和朱老四的老婆说的。
朱老四的老婆当然一口回绝,还把这些人大骂一顿赶了出去。
其中有个叫老鳖的更气人,朱老四刚”死”的时候。属他上窜下跳喊的最欢,声称要和小伍血拼到底。结果一转头,他第一个去找了小伍,还天天往朱老四家跑,劝朱老四的老婆放开生意。
”大嫂,人死不能复生,您也节哀顺变,咱们还活着的更要好好活着啊!您不信任他们,总该信任我吧?四爷以前最器重我了!这样,你要是没那个精力,就把股权书拿出来。委托我帮你代理就是!”
这王八蛋更狠,直接连股权书都要上了,朱老四的老婆是用扫帚把他打出去的。
所以,现在事局已经明朗。
朱老四的身边没有叛徒,他们都是在朱老四”死了”以后才纷纷叛变的。倘若朱老四还活着的话,他们畏于朱老四的威严,是断断不敢这么做的。
那么问题来了,他们这种行为,到底算不算是叛徒呢?
——你朱老四活着的时候,我们忠心耿耿,现在你死了,你不能还让我们继续效忠你老婆吧?
这么说的话,似乎也行得通。
我们没有答案,所以我们决定交给朱老四定夺。
这天中午,我们几个和武师傅陪同朱老四的老婆,一起来到了云岗区附近的朱家屯。一转眼,朱老四已经在朱家屯养老、晒太阳一个多礼拜了。
这是一间青砖铺就而成的大瓦房,一共三间,看上去气势恢宏。不过外面有些破旧,门上还有些蜘蛛网,房顶上也长着高草,显然常年无人打理,也无人居住。
这就是朱老四在老家的大房子,当年朱老四就是从这里走出去,渐渐成了云岗区的王。
呆在城里以后,朱老四就很少回乡下了,所以房子也很久没人打理。附近都知道这里是朱老四的房子,就算晓得这里无人居住,也无人敢在此放肆,所以保存的还算完好。
朱老四悄悄在这住了一个礼拜,也没人知道朱老四回来了。
我们推开院门的时候,朱老四正坐在院中晒太阳,屁股下是一摇一摇的躺椅。朱老四看见我们进来,也不起身,笑呵呵道:”来来来,常常我自个调的野菜。”
在朱老四身前,还放着一张小桌,桌上有自家酿的散酒,还有一小盘绿油油的野菜,单用盐、醋、姜汁调制而成,香气扑鼻。朱老四这生活,简直比得上神仙了。
众人也不客气,纷纷围着小桌坐下,或用手抓、或用筷子,三两下就把这一盘野菜吃光,那一小瓶白酒也干下去半瓶。气的朱老四直跺脚,说我就是客气客气,你们还真不客气啊?
大家都笑。
朱老四又转头问他老婆,说我那俩儿子怎么样了?
女人说道:”都好好的,上着学呐。”
朱老四点头,又躺在椅上摇,说挺好挺好。我那干兄弟呢,是不是都哭的稀里哗啦,是不是都在找小伍拼命?哎,我在这常常想,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竟然诈死来试探他们,随后一定要好好和大伙道个歉!
众人一片寂静,朱老四的老婆甚至悄悄扭过头去,红了眼眶。
朱老四意识到情况不对,一下坐了起来:”咋个回事?!”系记女才。
”四爷,您的手下确实没有叛徒,不过”
猴子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视频、音频材料,一一交给朱老四。这些有朱老四那干兄弟去找小伍时的画面,也有老鸦和小伍坐在一起商讨怎么分割云岗区生意的情景。
朱老四看着这些东西,老鸦和小伍也就算了,他本来就知道这俩是个什么玩意儿。最让他难过的,还是那帮他自以为最忠诚的兄弟,看着他们一张张奸诈的嘴脸,朱老四仿佛一下老了十岁。
朱老四捧着这些东西,双手微微发抖,颤颤巍巍地说道:”我朱老四最风光的时候,手下兄弟上千,可被我当作亲兄弟的,也就这么几十个而已,他们都是陪我打过江山、互相救过性命的兄弟啊!后来我决定洗白,遣散了手下众多兄弟,这些人却没舍得赶走,一直留他们在我身边。没想到,没想到啊”
朱老四张开嘴巴,脸颊微微颤抖——他在无声无息地哭着,眼泪一颗都没有掉,可我们都能感受到他的悲伤。这个铁打的汉子,也有如此伤心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