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一亮,警察交接班的时候就把他这事儿给汇报到了所长那里,所长觉得这也叫涉及到了“国际友人”,便谨慎对待,直接给贺宏娟打了电话过去。
贺宏娟那叫当地女企业家,三八红旗手,各种各样的荣誉都在人家身上,就算是警察不认识她,可也知道她,尤其是她还有比较公开的联系方式的时候,一个电话找到她可真不算难。
而另一边,贺宏娟等人在酒吧里看了一会儿,直到看到洛斌带着警察回去就撤了,各回各家。
贺宏娟根本就不知道她儿子跟华奇安又安排了什么好节目,只是到家里,她说了罗伯托几句,叫他不要随便去酒吧,华夏的部分酒吧跟国外的不大一样。
但是罗伯托却给她讲,其实都差不多,只是看分辨能力以及偏见程度。
不过,未成年的确不该进酒吧。
罗伯托最后这句话正戳贺宏娟的命门,她点头称是,连忙给华奇安打电话,让他看着洛卿言一点儿,不许他再去酒吧。
放下电话的当口,派出所所长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贺宏娟接起了电话。
“请问是贺宏娟同志吗?我们是解放派出所啊!贺同志,我们有个问题要跟你核实一下啊……你认识一个叫罗伯托的米国男人吗?”
贺宏娟一愣:“认识啊,他是我男朋友……怎么了?”她还以为是昨天晚上的事情暴露了,手心里出了一滩的冷汗。
“哦,我们找到了他的背包,里面有护照、美金,还有首饰跟……给您写的情书,这些都是他的,所以请他什么时候过来领回去吧。”派出所所长说着,又问,“对了,您认识洛斌这个人吗?是您前夫?”
“是,不过我跟他没什么瓜葛了啊。”贺宏娟说,“我跟他是彻底没关系了,只是他总纠缠我,这有点儿太让人……膈应了。”
她用的是膈应而不是讨厌又或者烦。
膈应,可以说是讨厌的一种终极境界,它夹杂着恶心、厌恶、痛恨,厌烦、恨不得眼不见为净等各种意思,最终,凝结出了这么个高级词汇,而说出来的时候,用喉嗓发音,声音浑厚而又充满爆发力,足以将听话的人震撼到同情的频率上。
派出所所长也不能免俗。
他马上问:“哎呀,贺同志,你的意思是……他骚扰你?”
“我跟我男朋友要订婚了,他这时候找来要跟我复婚,还要我把工厂交给他,并且让我儿子回来去跟他的乡里乡亲炫耀——因为我儿子在米国读研究生,而我儿子上学的钱他一分没出不说,连抚养费也没给过,这样的人,他到底有多让人恶心啊!”
大约是跟罗伯托处久了,贺宏娟也放弃了那所谓华夏妇女的传统内敛之美,她开始奔放得就像是一朵怒放的红玫瑰。
“所长,您知道的,我一个女人支撑一家厂子虽然不容易,可这厂子绝对是我白手起家,自己一砖一瓦建起来的,他凭什么过来坐享其成,您想想,这放在谁身上谁能高兴?何况他跟我离婚是因为他外面有人了,还搞出了孩子……那孩子在我儿子在京城上大学的时候还专门去找我儿子的麻烦来着……就这样,我能跟他复婚吗?”
她跟竹筒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把话说出来,这事情一件一件的,绝对能震碎旁人的三观。
就算派出所所长是个男人,而且还是个到处说上句的男人,可是他再怎么大男子主义,也不会是那种不要脸的大男子主义,更何况这所长家的孩子还是个闺女。
这男人要是正常的,家里有了闺女之后,那简直就比女人还乐意给女人争夺生活中的权利,移情作用特别明显。于是,派出所所长马上就愤怒了,跟着贺宏娟一起大骂洛斌不是个东西。
骂完了,他想了想,再看看那些背包里的东西,下了个决定:“贺同志,你啊,跟你男朋友一起过来吧,解放派出所,你们俩一起来,我看看能不能去法院给你们申请一下限制令,让那洛斌离你远点儿,他要是靠近你方圆两百米你就报警抓他!”
他放下电话,冷冷看着一旁坐着的洛斌,而洛斌的脸色已经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他想要辩解,他想要告诉所长这事儿不是这样的,可是他刚要开口,所长就打断了他的话,对他说:“你给我站起来,去墙角蹲着!”
“我……”
“你什么你!这都是赃物!你是不是偷了人家罗伯托的东西了?我知道,你这种人,你们这种人——男人嘛,我也是男人,我清楚得很,你就是看不得你前妻跟人家别的男人好上了!告诉你,恋爱自由,婚姻自由!你们已经离婚了,怎么的?许你找人,不行人家找人?以为你那二两肉是个玩意儿呢?!我呸!”这所长说话嘴毒得厉害,“我跟你讲姓洛的,你这叫封建思想,老派作风,要是在十年前啊,你这种人就得挂着牌子去游街!知道为啥不?因为你这叫犯罪!妇女的权利被你侵害了,懂了吗!”
骂完了人,所长开心地坐回椅子,让人监督着洛斌在墙角双手抱头面超强蹲着,而他则安安稳稳地晕着茶水。
晕了两口茶,就听见了敲门声。
贺宏娟带着一大家子都过来了,不仅仅是罗伯托,包括洛卿言跟莉娜,还有个总跟着他们的华奇安。
华奇安是充当司机过来的,他们开了一辆suv,正好几个人都塞了进去,而洛卿言也说要跟着去看看洛斌的惨样,于是这一大家子就集体出动,准备看戏。
到了派出所,有民警给领路懂啊了所长办公室,一进门,众人还挺疑惑——根本就没见着洛斌啊!
而所长已经站了起来迎了过去,他先跟贺宏娟握了握手,嘴里念叨着“久仰久仰”,再让人给端茶送水的,与跟洛斌的待遇真的是天壤之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