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似乎过得分外漫长。
温柔方才还困得要命,此刻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想到明日就可以回归后厨,手就痒得不行,最后索性蒙在被子里,咯咯的笑出声来。
隔壁,温守正和周氏同样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只不过一个是因为发现了女儿的天份,心中得意;一个却是为女儿忧心忡忡,生怕宝贝女儿受半点辛苦和委屈。
“我说他爹,你能不能别总是嘿嘿嘿嘿的,这么晚了,怪?人的。”
“他娘,你也别一直翻来翻去的,你看,被你弄得一被窝凉风!阿……阿嚏。”
“活该!离我远点!”
温庭倒是心情大好,在一连串的呼噜声中,陪着周公他老人家聊天,直到天亮。
第二天一天早,温庭神清气爽的早早起身,穿着周氏为他赶制的新衣,很是精神。
青灰衬肤白,自然俊俏郎!
一进饭厅,却发现温守正、周氏、温柔三人已经在吃早饭了。
“咦,你们三个都是什么了,昨晚都没睡吗,都是好大的黑眼圈啊!”温庭惊奇的大声道,伸手指指点点。
“你还敢说!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的,柔儿今天要跟你爹去醉仙楼了,我这个做娘的,怎么睡得着。要不是为了你,柔儿会跟你爹去酒楼受那份苦?”周氏白了温庭一眼,没好气道。
“哦。”温庭碰了一鼻子灰,不由缩了缩脖子,暗叫倒霉,接着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手端过一碗白粥,刚吃两口,又问道:“娘,给我碟咸菜。”
“没有咸菜,凑合点儿吧,吃的倒挺全乎的!”周氏今天看温庭是哪眼看,哪眼不顺。
“柔儿面前不是有吗?”温庭不服气。
“柔儿还有黑眼圈呢,你要不要!”周氏今天战意浓浓,全没了以前的慈母形象。
“好,好,算我没说。”
温庭叹了口气,端起白粥就往嘴里扒,心想赶紧吃完,赶紧走人,却不成想,刚喝了一半,周氏又挑刺了。
“庭儿,不是娘说你,吃饭要有吃饭的样子,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吃得稀里哗啦的,跟母猪抢食一样,也太难看了!”
温庭不满意了:“娘,您还要怎么说我!”
温柔连忙岔开话题:“娘,怎么没看见大伯一家啊?”
周氏道:“昨儿个晚上,都随你大伯母走娘家了,向来是要呆上两三日的。”
“二伯呢?”温庭也插了一句。
温守正“哼”了一声道:“一大早就出去浪荡了,三十好几了,都没个正形,不知道我温家祖上造了什么孽,出了这么一个玩意!”说着,看着温庭又叹道:“和你一样不省心!”
温庭彻底无语了。
“咦,爹,你也换新棉衣了啊。”过了一会,温庭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废话,你都换了,老子为什么要穿旧的?”温守正瞪眼。
“连样式也一样啊,娘,我好歹是个读书人,你也不给我做个长衫。”温庭提意见了
“长衫费布!”周氏很干脆道。
“咳咳。”温柔差点没呛住。
“臭小子,不想穿就扒下来,你也不看看你妹妹呢!”温守正喝道。
温庭一愣,回头看向温柔,猛然发现,温柔只是简单的梳了条辫子,身上灰蓝色的棉衣甚是眼熟。
再仔细看时,却发现那其实是自己穿旧改小的棉服。
“妹妹……”温庭哽咽住了。
温柔微微笑道:“后厨油腻,穿这个正合适。”
周氏默不作声,端着碗筷,耷拉着脸。
温守正在一旁看不过去了,咳嗽一声,劝道:“他娘,你别这样子,柔儿今天跟我是去厨房,又不是去牢房,死不了人,你老苦着脸干什么。”
温柔晕了,有这么劝人的吗。她看了周氏一眼,果然见周氏沉下脸来,接着狠狠啐了一口,怒喝道:“温守正,你个老东西,大清早儿的说这些晦气话!”
温守正讪讪一笑,刚要辩解两句,却见迎面一个白影忽然飞过来,躲闪不及,正中面门,却正是周氏大怒之下,甩手就扔过来一个大白馒头。
这馒头刚出锅,还腾腾冒着热气,烫的温守正哇哇大叫。
温柔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拉着温守正,一边向门外走,一边说:“娘,我们走了啊。”
“这个孩子!”周氏叹了口气,但仍有些气不顺,转眼正要再找温庭的晦气,却发现温庭也是顺势脚底抹油,早已溜之大吉。
咸阳的繁华,若非亲眼所见,单凭想象是难及万一的。
拥挤的街道,人头攒动,两旁的酒肆、商铺、珠宝古玩字画店面、还有香粉胭脂摊子,各色手艺人,面人、泥塑、衣帽鞋袜、一应俱全。
就连乞丐也很多。
不过,温柔最感兴趣的还是那一处处熟悉的小吃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