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一顿,梅茹道:“那随便殿下。”她将袍子整齐的放在旁边,自己走到外面。
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弄得,好半晌,傅铮勉强算穿戴整齐了出来。
看他满额头的汗,定疼的不轻……梅茹撇开眼,一言不发的背上包袱。
淡淡看了她一眼,傅铮道:“将包袱给本王。”
顾忌这人身上的伤,梅茹难得体谅他:“还是我来好了。”又安排道:“殿下,城门口盘查严苛,待会儿我来应付,殿下你就……”说到此处,顿了顿,梅茹低头道:“殿下你这一路就装哑巴好了。”
傅铮真能被这人气死!
默了默,他抬手从梅茹肩上取下包袱,背到左肩。
那不小心被他指尖拂过的地方又开始僵硬了,梅茹定定立在那儿。
傅铮冷哼一声,提醒道:“三姑娘,在外面别再叫殿下,唤本王慎斋便可。”
身子还是僵硬,默了默,梅茹淡然改口道:“七爷。”
傅铮戳过来的视线是冷的!
哼了一声,轻拂袖袍,他沉着脸背着包袱走在前面。
梅茹还是在后面提醒道:“殿下务必记得装哑巴。”
傅铮冷冷看了她一眼,果然一言不发。
他受了伤,走得慢,梅茹将就着他,也走得慢。只是得了空,她竟然沿路又买了些垫肚子的干粮!等买完东西,梅茹再一溜小跑追前面的人,哪儿像个逃难的?没多久,又多了个包袱!傅铮冷冷看在眼里,又默默接过来。
前面城门口盘查得厉害,傅铮定下脚步,略略打量片刻,他抿了抿唇。
这人的面容苍白,没什么血色,如今在大太阳底下这么一晒,显得愈发白。
梅茹偷偷的想,待会儿若问起来,得说傅铮得了肺痨……她看了傅铮一眼,没跟他说。
城门口有不少的人等着出城,二人混迹在其中,一时嘈杂不已。除了傅铮,旁边还有其他的男人在,身上还有股难闻的味道。梅茹不大自在,她低低垂着眼,白嫩的耳根子微微泛红。傅铮垂眸,只默然的将她护在自己身侧。
谁都没有说话,只随着人慢慢往前去。
越是靠近,梅茹心口越是跳的厉害。
旁边的傅铮倒是淡然许多,只是他周身的凌厉寒气通通收敛起来,如今看上去,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哥儿。
待轮到他们前面一人时,梅茹已经非常紧张了,她手心里都是冷晶晶的汗。那几个守城侍卫仔细打量着梅茹与傅铮,用西羌话盘问:“什么人?”
梅茹刚要按照之前安排的应付侍卫,就见傅铮已经如前面那些人一样朝官兵见了礼,而且——他同样用西羌话回了一句。
那句话清清楚楚传到耳中,梅茹不由怔楞,她昏昏沉沉的,只觉片刻晕眩。这一瞬,她好像什么都听不到,耳朵里嗡嗡的响。梅茹抬眸定定望着傅铮,那人亦垂眸拂了她一眼,又对着几个侍卫不知在说什么瞎话。
梅茹低下眼,身子僵了僵,脑子里还是傅铮先前指着她说的那句话。
先前,傅铮指着她说:“这是我夫人。”
说不上缘由的,梅茹心口似乎缠着一道弦,这弦紧了紧,勒得她好难受,勒得眼眶一并涨的慌。她不能说话,如今只死死攥着手。也许是梅茹的神色太过怪异,侍卫明显不信,一双眼打量过来。梅茹扯了扯唇角,机械的笑了笑,又稍稍避在傅铮的身后,故作羞赧道:“官爷,我们夫妻二人确实是回乡探亲的。”一双手只在袖袍底下还是死死攥着。
直到被傅铮牵着胳膊走出城门,梅茹还是努力攥着手。
对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山脉,她长长呼了几口气,勉强散掉些郁结之气,才重新怒视傅铮。
梅茹不悦:“先前为何不跟我商量?”
傅铮冷笑:“你那个哑巴说辞实在是荒谬!”无端端冒出个哑巴,定是要被带回衙门盘问的,哪儿能轻易脱身?亏这人居然能想到这个?
梅茹仍是蹙眉,与他争辩道:“那我也可以扮你的丫鬟!”
沉沉望着她,傅铮问道:“为何不能是夫人?”又道:“如今眼多口杂,此地不宜久留,这事不必再争——”顿了顿,他道:“阿茹,咱们速速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