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要缝合完毕的当口上,安公公在外传话,说陛下有事召见,薛妙妙想着最后清理一下就可以关腹了,便也没多言。
陆蘅走后不久,却发现吸水所用的棉纱不够数,原本要的是十块,但此时数了数只有六块。
看着文莞一副懵懂的样子,便将拿来块消毒过的手术巾盖上视野,交待了声看好病人,莫要随意乱动,就紧忙跑去后殿拿东西。
此时,薛妙妙前脚刚走,殿外谢贵妃便掐着时辰,款步而来,说是送些名贵药材进去。
谢贵妃如今是陛下眼前的宠人,谁也不敢拦着,何况是容夫人害没了良嫔的胎,想来谢贵妃是站在良嫔这边的。
实则宫人们对她如此信任,亦和她平素温婉谦恭的为人有关,所以后宫里谢贵妃的口碑是极好的。
文莞见谢贵妃来了,正要起身相迎,便被她轻轻按下,“你尽管坐着看护好,本宫来给良嫔妹妹送些丹参,听闻妹妹没了孩子,本宫亦是惋惜不已。”
说这话儿,谢贵妃便走向了良嫔陈列在手术台上的身子,悄然戴上手套。
她侧着身儿,动作很轻微,阳光正盛,文莞的角度根本瞧不清内里状况。
虽然并非学医出身,但谢贵妃从前即便没做过手术,但毕竟是有所常识的,何况那些日新月异的媒体上,各类题材的影视剧里皆有所涉猎。
她依然柔声细语地说这话,分散文莞的注意力,然后探入腹腔,找到了疑似输卵管的器官,也不管是否精准,谢贵妃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左右两条输卵管都打上了死结。
动作之快,只在片刻之间。
几句话的功夫,谢贵妃就已经走了出来,哀叹一声,“良嫔妹妹如此遭罪,本宫亦于心何忍?本宫此来不过是略表心意,万莫要告诉旁人,薛大人亦不必。”
想着自家娘娘日后少不得谢贵妃关照,说不定,将来谢贵妃是要当皇后的,便连忙认真地应下。
不过是简单的要棉纱布,可教薛妙妙一通奔忙,说是后院疏忽,又到太医署去领了些。
中间便耽搁了一会儿,其实也不算太久,但薛妙妙记挂着病人,几乎是快速跑着回去的。
殿中一切如常,灌洗、清点器械、关腹。
但就在进行到最后一步,摆放复位肠管时,忽然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手顺着肠管往里掏去,摸到了一根不属于手术范畴的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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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回到怀庆堂时,已经是几日之后的事情了。
秋桐和唐青青一起在后院晒药草,一见薛妙妙来了,秋桐便打趣道,“果然如今当了御医就忙起来,要见薛大人一面可是不容易呀。”
在秋桐面前,薛妙妙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早已将她视作亦友亦亲。
“最近是有些忙,待月末我轮休时,便好生在医馆里坐诊两日吧,还有郊外的药田,还需你替我多操份心。”
秋桐飘了她一眼,“放心,那些草药好得很,顾得看管人,每日都过去呢,薛大老板。”
宫里的事情的确很繁杂,良嫔落胎一事,女人堆里最难断,陛下似乎有意包庇容夫人,只是禁足几日处罚,惹得良嫔直诉苦。
然而谢贵妃出面,安抚一番,多方平衡后,更是后宫人心所向,暗地里都恨那容夫人狐媚惑主。
良嫔的护理事宜由千珏和薛妙妙共同着手,排气之后,就开始进流食,再两日可以用粥汤,再往后七日,用软食。
胃肠道术后,基本就是这么个步骤。
第二日,刀口疼的厉害,但薛妙妙依然坚持让她尽快下地行走,以免腹腔粘连。
抛开宫中杂七杂八的事情,让薛妙妙感到一丝沮丧的事,容夫人那头根本查不出任何有关凤凰谷的蛛丝马迹。
是她隐藏的太好,还是这遗物根本就不在宫中!
秋桐举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杯里的水也不知道喝的。”
揉了揉眉心,又见唐青青一副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薛妙妙连忙以疲累为由独自回了光禄坊小院。
才走到院门前,就见有驾车马停在不远处。
见她来了,车中人便掀帘而下,俊秀文气的面容挂着张扬肆意的笑容,“薛兄好久不见了。”
薛妙妙走进了几步,拿起手中的小灯笼一照,“赵棣?!你怎么找来的!”
对了,殿试早已结束,成绩许久前就已经昭告天下,只因那时忙着事情,便忘记了关注皇榜。
再看眼前赵棣,容貌依旧俊秀,但身着黄绿二色织锦,罗带佩玉,下结青丝网,分明就是官服。
“恭喜你,得偿所愿。”薛妙妙推开门,招呼他进来,“蓬门久不迎客,有些杂乱,先进屋来坐吧。”
赵棣敛袖与她一同迈步进去,显然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派头。
薛妙妙这就问,“不知如今在朝中何职高就?”
略显文弱的眉目盈着满怀抱负,“我殿试中了探花,陛下御赐,入刑部,任刑部侍郎一职。”
两人相谈甚欢,这便关上外门,薛妙妙万全没有看到,不远处树下盯着她许久的陆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