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薛妙妙有气无力,一张脸色惨白地坐在桌旁,陆蘅不自主地皱起了眉峰。
“摆膳吧,再点上炭炉来。”
很明显,陆蘅的出现,对于整个府上都有着绝对的影响力,然而在那丫鬟月琴的眼眸里,敬畏中,还带着浓浓的崇敬。
也是,虽然在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但陆蘅的皮相也是万里无一的俊美无双,这样的男子,必定是少女心中最旖旎的英雄形象。
一想到这里,薛妙妙忽然就想起了徐娘子。
同样是个美艳绝伦的女子,如今想必已经在深宫之内伴随帝王,只是,她对兰沧王如此钟情,皇上难道就毫无所觉么?
说起来,霍州城驿站她赠与自己的药膏,十分管用,涂上去凉丝丝地,伤口亦愈合地很快。
闻了闻里面,分辨不出是何种药材,之后薛妙妙一直带在身上,途中受了擦伤,便拿出来涂一涂,效果很显著,连疤痕也变得浅淡,最后状若无痕。
“回禀王爷,已经入春,府上的炭炉都收起来了。”月琴面有为难,而且心中诧异,虽然王爷回府时间不多,但记得他不喜热,连冬日都不点炭炉的,衣衫亦是轻薄,怎么会突然要起了炭炉?
陆蘅说的自然,“那便去找出来就是。”
月琴再不敢辩嘴,出门便拉上明喻去后院子里找炭炉。
薛妙妙其实这会子是有些发冷,她素来体寒,尤其是生理期更是苦不堪言,本来从清远城带来的当归和益母草,也在霍州时就遗落了,行路匆匆,路途上皆是山野荒原,本打算到了河间府再多多采买点备用药材,谁知连脚步都没站稳,就遇上了煞星…
“薛大夫怎么不动?”陆蘅虽说面上依然是冷死人不偿命的姿态,实则目光却流连在她脸上,薛妙妙的一蹙眉和一扁嘴,都逃不过他的眼。
为了掩饰自己来月事的事情,薛妙妙只好强打精神,端起手边的羹汤,抿了一口,一双清纯的眸子,不由地瞄了一眼对面泰然而坐的男人,此时他已经换做一身轻薄的墨绿色罗衫,显然是居家的打扮,见惯了他穿白色系的高冷色系,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禁、欲气息。
但这墨绿色的广袖宽袍,竟然蓦地平添了几分妖孽的气质。
口中传来淡淡的甘甜浓厚,手中的竟然是上好的红枣血燕羹,入腹温暖,薛妙妙不由地一口一口接着喝,酸疼的小腹便得到了温暖的熨烫,好不舒服。
陆蘅只是夹了几口旁的菜色,等薛妙妙自顾自地喝下半碗,他才将自己面前不曾动用分毫的血燕粥推过去,“本王不喜欢喝甜的,这份也给你。”
薛妙妙抿了抿唇,“这些足够了。”
仿佛是怕被人识破了身份一般,薛妙妙挺直了腰板,状似无意地说,“白日给霍家公子做手术,一时太过专注,就连衣服下摆沾上了血迹,也没发现,看来还是需要多添几身替换的衣裳才是,呵呵…”
事实证明,薛妙妙当真是不擅长调动气氛,陆蘅不动声色很是配合地点点头,并不揭穿,反而是一派淡定。
只是听她说到买衣裳的事情,登时就又勾起了霍州城男扮女装逃走的事情。
“不知道此次,薛大夫还打算用什么法子逃走?”陆蘅唇畔锐利一笑,递过去。
薛妙妙很认真地摇摇头,“不逃了,我答应跟你们一起去京城。”
这令陆蘅颇感意外,殊不知薛妙妙心里的小算盘也打的叮当作响。
且不说经历过远途奔波,明白了古代的舟车劳顿要比想象中的艰难许多,找车马是费心费力,路宿客栈亦不见得安全。
犹记得在河间府前一站的小县城里,险些就被窃贼盯上了,好在她机智地摆脱掉了,之后便始终提心吊胆的。
何况如今知道了他的身份,安全方面得到了很大的保障,而且,看他这段时间来的表现,倒没有再越界的举动。
两人对面而坐,庭院内夜风习习,难得的如此平和静好的氛围。
有清浅的脚步声从后厅而来,接着便是一道甜甜温婉的女声,“方才月琴说给陆大哥找炭炉,恰好我房里有现成的。”
带着淡淡清香的身影聘婷而至,走过薛妙妙身旁时微微一顿,欠身道,“原不知家中还有客人,失礼了…”
陆大哥,这个称呼,粘粘的带着一丝娇嗔的意味,令薛妙妙浑身抖了一抖。
以兰沧王铁血的威名,若能用如此亲密的称谓,关系必定是极不一般的。
女子姣好的面容映入眼帘,她俏生生站在陆蘅侧面,淡青色的对襟襦裙秀丽,端着炭炉的姿势也是好看的紧。
和徐怜绝色无双的容颜相比,眼前这位姑娘显然略微逊色一筹,但面上清爽甘甜的笑容,却如一汪碧泉,带着恰到好处的蓬勃和温柔,让人很舒服,不会有如徐怜一般艳色逼人的压迫感。
陆蘅似乎对于她的称呼习以为常,“那便交给明喻点上,”然后又随口关照了一句,“可有用过晚膳?”
青衣姑娘摇摇头,“青青不饿,晚些再吃。”
陆蘅望向一副客客气气表情的薛妙妙,简单地介绍,“如此便坐下一起用吧,这位是本王的朋友薛大夫。”
薛妙妙站起身儿,淡淡地颔首示意,青衣姑娘甜甜一笑,自报家门,“唐青青见过薛大夫,平时我最喜欢钻研医书,既然薛大夫住进府上,那便有人替我解惑答疑了。”
薛妙妙嗯了一声,“才疏学浅,不敢当。薛某用完了,将军和唐姑娘慢用,就不打扰了。”
正好寻个借口离开,她需要好好休息睡一觉,至于陆蘅周围的莺莺燕燕,并不感兴趣。
陆蘅握着青瓷杯,见她宽大的衣袍下,隐隐透出的纤细,如今知道了她是女子,再看便更觉得平添了几分娇美,尤其是夜风一吹,清清落落的,偏生又那般坦然无谓。
心间徒生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