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
“村长说得对”
“我们都叫岑家人害了”
“一定要杀光他们”
“还要把那几个得了风寒的,全部关到村外东山的猎屋里。万一他们得的是疫症,可不能让他们再传染给我们”
“对先杀岑家人,再把他们送出村子。”
金村长见乡亲们众说纷纭,跺跺脚高吼一声:“都闭嘴听我说”
这一声气壮山河,震得围着他的乡亲们耳朵里仿佛有雷在炸响。连他们脚底踩着的岑家的地皮,好似都被村长的吼声震得微微颤动起来。
所有乡亲一时间噤若寒蝉,都默默站着,听村长发话。
“各位乡亲咱们眼下第一要务,是先在村子周边搜寻岑家人的踪影。若发现他们,就地打杀。等解决了岑家这个灾祸源头,再把那几个得了风寒的,送去村外东山的猎屋。”
金村长见那些病人的亲眷面露不忿,又道:“当然,我们会给那些人足够多的吃食、药材等。等他们痊愈了,就可以返回村里。但是,有一条,那些病人的亲友,都不可以与他们接触你们同不同意”
“同意”大家都是惜命的,哪怕只有一丝危害到他们生命的可能,也要把它掐灭。
包括那几名得了风寒的人的亲友们,也同意金村长的安排。就是至亲,在个人的性命安危面前,也要让步。而且,金村长都说了会保证他们生活无忧,待他们病好便可返回村中。这样的安排,无疑是最好的。
刚刚集体喊完“同意”,金田村的所有村民,又听到山脚下传来一声通天彻地的巨响。与此同时,他们脚底的土地都很明显地颤了颤,仿佛地龙翻身的征兆。
“天啊地震啦快逃”
“救命山要塌了,怎么办我们会不会被山石活埋了”
“祖宗呀这是怎么了可是山神发怒了”
“别说了,快逃不能待在山上了”
惊慌失措的村民们如同被热水烫了的蚂蚁,纷纷慌不择路地逃窜开去。
便是沉稳如金村长,也在他的大儿和小儿的搀扶下,脚底抹油地溜了。
这时大家只顾自己逃命,根本没有心思寻找并处置岑家人,以及那些得了伤寒的病人。
在金田村村民眼里,地震是比疫症更加可怕要命的灾害得了疫症也要一段时间后才会死。可若遇上大地震,顷刻间就会丧命
所以,眼下他们都只顾自己逃命。根本没发现,那声巨响和震动后,村里便再没动静。说明这根本不是地震,而是山脚下有人在炸石开路。
安三少还不知道,他的开路壮举,吓破了金田村村民的胆儿。便是远在后山的桃林村村民和岑二娘一家子,感觉到响动,都呆了呆。
“这是怎么了”林氏有些惊惧地揪着岑二爷的衣袖,半个身子靠在他胸膛,感觉自己找到了主心骨,“难不成是地震咱们要不要逃”
“兴许是山被水泡垮了。”李村长也满头冷汗:“岑老爷、大少、二少,咱们是不是马上带着村民们逃下山去”
“夫人和村长莫急,只是响了一下,如今山体并没有倾倒,我们站的这块地界,也不再震动,更没有出现地缝。且最近山中的虫鱼鸟兽等都没有异动。”岑二爷温言安抚道:“依我看,这不是地震和山倾。应是”
“应是有人在用火雷炸山开路”岑二娘和岑大郎眼中闪耀着惊喜:“有人来救我们了”
岑二爷抚着自己的美髯,颇为赞赏地看了看自家这对脑袋瓜顶聪明的龙凤胎,眼尾上挑起一个愉悦的弧度:“大约是官府来救助我们了。”
“真的”心理较为脆弱的李村长和林氏兴奋得满面通红,“太好了”
李村长听到山洞外面有村民在惊恐地尖叫,甚至有人打算逃跑,他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眸中带火地飞奔出山洞,边跑边吼:“所有人都给我站住别动不是地震和山倾,是有人在山下用火雷炸山开路,官府派人来救援我们了”
“前面那几个还不给我停下。跑什么跑恩人一家都还在这儿,你们想丢下恩人,跑去哪儿都给我回来乖乖待在这儿,等官府的人上来带我们下去。全都跑散开,一会儿官兵上来怎么找人不是尽添乱么”
“真有官兵来救我们”
“等等好像没有动静了,不是山神在发怒”
“林二狗你还不给老子回来你跑个屁岑神医一家子都还在这儿,你要跑也得把他们带上啊只顾自己逃命,你他娘的简直把咱老林家的脸都丢尽了再不回来,老子当没你这个儿子”
“铁柱听到村长说什么没快带娘回去等着官兵过来找我们。没事了,没响也没震啦。”
“爹您老和年轻人一起跑个什么劲都一把年纪了,腿脚还这么利索您的病刚好,岑神医说了,要安静待着养身凝神。您这么一跑,要是再引发老毛病,可就没治了”
“夫君快把儿子抱回来村长说的,这里很安全别跑了”
半刻钟后,脚底抹油、率先跑出去的十几个桃林村村民,被自己的亲人喊了回来。
还在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的,以及正打算冲进山洞拉着岑家人和自家感染疫症的亲友跑路的村民,全都停止动作,乖乖聚在他们新近开整出来的、山洞外面的空地上,等着援兵过来。
那十几个溜走的村民,回来后被李村长和他们的家人狠狠数落了一顿,这些关键时刻只顾自己逃命的自私鬼,差点儿没被义愤填膺的众人的口水淹死。
他们都感到既羞愧又难堪,恨不得找地洞钻。不过钻进地洞前,他们都拿了根小木棍跪在山洞口,排成两排,哭着向岑家人忏悔认错,并保证,再有下次,他们一定不独逃。
就算要逃,也会带上岑家人和自家人。
岑二爷和岑二娘赶紧出去,让他们起来。说是不怪他们,危急关头,保全自己是每个人的本能,他们都表示理解。
随后出来的岑大郎、林氏、岑三郎也说,不怪那些村民。
玉墨和杨鹏几个,只微笑着站在主人家后面,无声而坚定地支持他们。
大家见岑家人如此深明大义,越发觉得那十几落跑的村民不是东西那些村民的家人,有几个站出来接过跪着大哭认错的家人手中的木棍,用力地打他们。有的气急了,直接上手上脚。
岑家人见状,都急急跑过去拉架劝架,怕那些人被打出个好歹。
最后还是李村长见场面一片混乱,怕岑家人被误伤,才站出来大吼一通,让其他在一旁看热闹、说风言风言的乡亲们出面,把人分开,让大家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解决问题。
最后架倒是被拉开了,只是岑家人几乎个个都负了伤。
岑二娘拉架时不小心被一位中年媳妇甩了一巴掌,半边脸都被打肿了。
岑大郎更惨些,被一位愤怒的大叔两棍子敲在背上,差点儿没把他的骨头打断。他光洁如玉的后背,有两条纵横交错的血淋淋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两口凉气。更倒霉的是,他还被人挤倒在地,腰腹处被人踩了两脚。若不是他身子强健,后面又躲开及时,内府都要被踩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