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二娘顿时眼前一黑,想找地缝钻。她是娴雅的淑女,怎么能当着外男的面打嗝儿,还喷水她的优雅,她的气韵,她的风仪呢
安三少看着羞得满面通红的岑二娘,噗嗤一笑:“你这小子也忒搞笑,男子汉打个嗝喷口水又如何作何这么扭捏作态,让爷瞧不上”
岑二娘无语凝噎,内心狂吼:我是淑女呀你这分不清男女的二傻子,亏得你眼睛那么大那么亮,都是做摆设用的么
罢了,她转而一想:如今落魄至此,还穷讲究什么仪态风姿,还活着就好。
“安三少”岑二娘豪爽地用衣袖擦去下巴、颈间的水,直接问他:“我怎会与你同在一辆马车中与我同行的其他人呢我父亲他们可还好后面还有人追击我们吗”
“小子,你认识我”安三少惊诧地看向岑二娘,他穿着明显不合身的松松垮垮的褐色粗衣,头发乱糟糟用草根绑成了一个冲天髻,脸上不知被什么割出了好几条长长、短短又细细的疤。脸上和手上露出的皮肤,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没吃过苦。浑身的气度也一派从容优雅,不似普通人。
安三少见对方点头,表示认识他,却一脸急切地望着他,肯定是担心与他同行的家人,他难得有耐心,一一为他解惑:“昨日黄昏,我在湛洲与肃州交界处的汾河口,看到你一个人飘在河上,闭着眼喊冷,好冷。就和家中护卫下水,好心地把你捞上了岸。”
“你一直昏迷,嚷嚷着冷,我就把你抱上我的马车,让同行的大夫给你把脉开了药。不过朱大夫真厉害,才熬了两碗药与你喝,你就清醒了。我还以为你得再睡两天呢,毕竟我找到你那会儿,你就只剩一口气吊着了,身子虚得不行。至于你的父亲和其他人,我没看见,也不知他们在何处”
安三少左看右看,这个一瞧就知道有故事的、落魄的漂亮少年,如何认识他等等,这小子确实有些眼熟。
“我也觉着你挺眼熟,咱们在哪儿见过呢”安三少把茶杯放下,按按眉心,一手继续拎着岑二娘的后衣领,凝视着他的脸。
少时,拍着脑门道:“在招福客栈你就是那个说要揍爷的小子真是老天有眼,叫你落到了我手里嘿嘿”他一脸扭曲地笑,发出“咯咯”的笑声,让人心惊。
“”岑二娘顿感头疼得厉害,这个小心眼的男人呀,怎么就不知道何为君子和大人不记小人过呢“我们是在招福客栈见过,可我不是”
“闭嘴爷的火眼金睛已经认出你了,休要狡辩”安三少坏坏地斜唇一笑:“都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你得罪了爷,老天也看不惯你。活该你和家人失散,孤身落河。瞧你这邋遢的丑样儿,啧啧”
“你”岑二娘好想把刚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吐那安三少一脸。
“你什么你”安三少得意地自我夸耀道:“若不是少爷我心慈,把你从冰凉的河里捞起来,又把你放到我温暖的马车里,好心好意、彻夜不眠地照顾了你十几个时辰。你这会儿能活蹦乱跳地和我说话早还去见阎王了呢”
“小子,告儿你,得知道感恩”安三少昂首挺胸地俯视坐着也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岑二娘,“看你还在病中,又与家人失散,被人抛尸河里,实在是凄惨得紧。这样吧,你马上给爷道歉,然后再磕一个响头,爷也不和你计较之前的事儿了。至于你问的追兵,我没瞧见过。我说,你惹了什么事儿怎么有人追击你”
“磕头”岑二娘晕乎乎地听安三少说了半天,其他没怎么听清,就听清了他说让她跪下给他磕头。她岑清芷活了近十三年,只跪过祖宗,还不曾跪过谁。
这安三少好大的狗胆,竟敢让她给他跪下,还要磕头他是不想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