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呆着的地方虽然明显是临时开辟出来的洞府,但其中灵气浓郁,保护洞府的阵法也布置得十分高明,显然不是匆忙慌乱之间弄出来的,也因此给了陵游一种局势并不紧迫的错觉,然而来到洞府之外,他才知道,原来那样的待遇,只针对他一个人!
如五师弟所言,主峰坍塌,无极道宗被不知何时潜伏在外的魔修侵入,而这个时候的无极道宗偏偏是最脆弱的时候,宗门内的高手全都被派上了战场,镇守宗门的只有掌教和两位长老,掌教的气机与主峰相连,主峰坍塌之时他便受了重伤,能救下陵游已经是极限。只剩下两位长老,在护山大阵由内被人打开的前提下,根本守不住无极道宗,如今留在宗门内的大部分弟子被抓,能逃出来的只有寥寥数十个……
但是即使是这样,陵游心中也不愿意去怀疑临诀,直到……他跟五师弟潜伏入魔道,亲眼见到临诀和魔尊卫矛在一起。
如果临诀只是卫矛谈笑风生,他会认为临诀是为了某种目的刻意接近卫矛,但是他看到的,却是卫矛毕恭毕敬地跟随在临诀身边!而那些魔修看着临诀的目光,亦是恭敬道极点甚至是狂热!
什么样的人,可以让魔尊以及那些桀骜不驯的魔修心甘情愿地臣服?一个看似荒诞不羁实则宅心仁厚的医修?
陵游一时之间陷入了迟疑和迷茫之中,一直以来,他所认识的那个临诀,真的是他所以为的那样?
陵游想不清楚,索性不去想,决定自己去问清楚。是夜,他潜入了如今被魔道占为据点的无极道宗。
无极道宗的防御本来是整个正道门派中最强的,却第一个被魔道里应外合攻占下的,在正道中声望大降。虽然魔道占领无极道宗的宗门后,立刻全面撤换了阵法防护,但对于自小在无极道宗长大的陵游而言,这里的每一草一木他都熟悉至极,就算是那些魔修五步一岗地防护,他也能从那些熟悉至极的缝隙里潜进去。
循着临诀的气息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独自站在崔鸾峰的峰顶,崔鸾峰的背面原本是一片灵湖,湖边枝繁叶茂、灵植遍地。清晨时湖水映着微暖的晨曦荡开潋滟微波,银色的鱼儿会从水下轻盈地跃出……傍晚时会有黄昏的云霞落在波光粼粼的灵湖中,蝶舞、兽鸣、鸟啼融在一起,绘成人间仙境般的美景……而在夜晚,星光倒映在湖水中,点点荧光从草丛中升起,晃晃悠悠地在湖面上空飞旋,轻盈得如同无风之时的点点落雪……
而现在,那片湖水里散发出的邪恶与血煞之气却让陵游这样的元婴修士都觉得心惊胆寒。现在的那片湖,已经完全变成了承载液化魔气的容器!而这片湖……
“临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陵游说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前面的人闻言转过身,他的相貌依旧同以往一般昳丽夺目,即使在这样的夜晚里依旧如旧如同灼灼昊日一般引人注目,他嘴角的笑意在他眼里肆意又潇洒,可是他的眼神,却不再像以前一样带着温度,而是清凌凌的,即使只是那样不经意地被他扫过来一眼,依旧带着冻结人心的冰冷。
“阿游,我就知道你回来找我。”临诀毫不意外会在这里看见陵游,他拉着陵游的手往前走了几步,让那片被液化魔气装满的大湖更清晰地呈现在两人面前,“阿游你看,这就是我这几日的成果,你觉得如何?”
他的态度亲近又自然,仿佛在他们眼下的不是一片完全被污染的湖泊,之前无极道宗险些被覆灭的灾祸也没有发生,他们之间依然熟络亲厚地如同亲兄弟。
可是陵游却清楚地知道眼下他们这样的行为才是错误和异样的,临诀怎么能在做出那样的事情后又以毫无芥蒂的模样跟他谈笑自若?
“临大哥,你知道这片湖流向哪里吗?”陵游忽然道,“无极道宗是这第六重天地势最高的地方,这片大湖有八条支流,分别通往其他门派和凡俗百姓的居所,你将这湖里盛满魔气,是想让那些取水饮用的人因此魔化?”
看清陵游眼底的不认同和责备,临诀面色一沉,神色里甚至带着点济世的慈悲与被误解的难过,“阿游你误会了,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