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进入永城时,他看见一个瘦骨如柴的少年,正蹲在街边看着一只狗吃食,吃的是一个发霉的馒头。
馒头发了霉,又泡了水,那狗啃了两口就走开了,那少年满脸欢喜地飞扑上去,抓起那个霉馒头,三口两口地塞进口中。
青衣与他同车,他看见了,趴在车窗上看风景的青衣自然也看见了。
他觉得那少年很可怜,但这世上可怜人实在太多,他一个一个地帮,又能帮得了几个,要想不再有这样的可怜人,只有一个办法,国狸民富。
正想放下帘子,却见那狗看见少年捡了馒头吃,又回头来抢,少年害怕被狗咬,慌不择路,撞到他和青衣所乘的马车前。
护卫提鞭要打。
只得五岁的青衣奶声奶气地叫道:“住手。”
但那一鞭已经落在了少年肩膀上,顿时衣破肉裂,渗出血来。
青衣铁青了小脸,叫道:“停车。”她人小,声音也还带着奶气,但怒喝起来,自有一股威严。
她是楚国公府的嫡小姐,又是极受楚国公宠爱的,她叫停,车夫哪里敢不停。
小青衣从车里包了包点心,跳下车,把点心递了给小叫化,“吃这个吧。”
小叫化见她头上梳了个小的坠马髻,髻上串着两颗龙眼大的珠子,他再没有见过好东西,也看得出那两颗珠子不是寻常小姐能戴得起的,当时青衣穿着一件碎花小袄,领头镶着一圈白狐毛,将她粉雕玉琢的小脸更衬得如同粉堆出来的,就连他们这里最有钱家的小姐也没有她可爱。
再看侯在道上的家丁以及全身武装的护军,知道是大官家的小姐,吓得白了脸,哪里敢接。
青衣见他吓得傻了,扁了扁小嘴,把点心塞在他怀里。
小叫化饿得没有力气,竟被推得往后一个踉跄,拉动伤口,痛得哎哟一声,伤口处渗出了更多的血。
青衣看见,越加恼怒,回身抢了刚才抽打小叫化的护卫的马鞭,没头没脑地往那护卫头脸上一阵乱抽。
她年幼力小,但自幼随楚国公学武练功,这么一顿乱打,仍把那护卫打得一脸红肿。
青衣终究年纪小,抽了十几鞭子,就没了力气,前头楚国公的亲兵跑来问为什么停下,见小姐正在打人,而路边立着个叫化,也猜到是什么回事,瞪了小叫化一眼。
小叫化吓得脸儿发青,向后跌坐在地。
青衣看见,大怒,握了手中鞭子要打亲兵。
肖华揭了帘子抓住青衣握着鞭子的手,阻止她再打下去,淡道:“国公在等,走吧。”
青衣瞪他,脆生生道:“这帮奴才欺负人,难道你还要护着他们
他叹了口气,她这会儿替小叫化出头,这些亲兵护卫平日是嚣张惯了的,哪受得了这个气,他们不敢对青衣怎么,难免不拿小叫化出。
等青衣走了,这小叫化当真会遭殃,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等住下了,再出来买东西给他吃,可好?”他声音不大,却足经让亲兵听见。
青衣小脸上的怒气顿时消了,“他伤了,你给他治了伤,再走。”肖华那时虽然年仅十岁,但医术已经不容人小看。
亲兵见前头楚国公的副官往这边望来,暗暗着急,低声下气道:“小姐,国公在等。”
青衣小脸一沉,又要发作。
肖华取出一瓶金创药,抛给小叫化,“一日涂抹三次。”
小叫化被人欺负惯了的,这次冲撞了大官的马车,以为会被活活打死,没想到,不但没有被打死,他们还给他伤药,一时间不敢相信,愣在路边,连谢都忘了。
青衣这才作罢上车。
肖华扫了眼左右,道:“谁也不许多事。”他语气淡然,但挨打的护卫以及楚国公的亲兵心里却是一颤,打消了回头寻这小叫化麻烦的念头。
小姐年幼好欺,等回头过来寻这小叫化麻烦,小姐也不会知道,但公子不同,公子虽然年仅十岁,才干已经让楚国公和老太太极为看重,回头教训小叫化事小,万一被他知道,只消在小姐面前提上一言半句,小姐就能闹到楚国公面前去,到时他们可就得吃不完兜着走了。
青衣那时年幼,是闲不住的性子,又记挂着给小叫化买东西吃的事,到了地方安置下来,就拉了他上街,他只有跟着。
到了街上,见当地的一个土豪子弟手中捏着这个镯子。
他的一群爪牙正在往死里踢打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叫化。
那小叫化正是进城时碰到的那个。
小叫化一边躲着往他身上招呼的腿脚,一边拼命要想从小霸王手中抢回这只镯子。
小霸王哪肯给他,“你一个穷叫化子,不知去哪里偷来的东西,我不揪你见官,已经是便宜你了,还想要回去,真是不知死活。”
小叫化急道:“我没有偷,那是我娘给我的,还给我。”
小霸王不屑地哼了一声,“那就是你娘偷来的,你娘是贼,你也是贼。”
明天端午节,带宝宝去看爷爷奶奶去,也祝姑娘们节日快乐。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