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代重孝,老太太就是上官家的天上天,几时有人敢这么顶撞她。
气得她浑身乱颤,“你这个孽障,你敢反了吗?”
楚国公也急叫道:“青衣不可!”
青衣瞥了父亲一眼,放手径直出去。
老太太受了这气,哪能就这么算了,向外叫道:“把那死丫头给我拿下。”
楚国公本存着气,不过是在老太太面前强忍,见老太太不依不饶,再忍不住,道:“娘,你是要为这贱人,把上官家陷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老太太怔了一下后,老脸更是涨得发紫,“孽障,你胡说什么?为娘一生为上官家,你这孽障为了那狐狸媚子,要打杀香芹,竟说为娘要害上官家?”
楚国公那话说出了口,也知道重了,本有些后悔,但见母亲执迷不悟,也来了性子,索性捅穿来,一指桌上图纸,道:“娘可知这是什么东西?”
老太太不理政事,哪知道这些,“你自个的东西,老身如何知道?”
楚国公道:“这东西如果落在平阳侯手中,孩儿在宫中布下的一切,都将成为虚设,一旦逼宫,平阳侯的铁骑进入宫中,如覆平地,宫中失陷,孩儿颈上人头岂还能端端地放在这儿?”
老太太脸色微变,“这与香芹有什么关系?”
楚国公重哼一声,冷道:“这贱人勾结外人盗窃此图,是何居心?”
老太太怔住,“不可能,香芹一个妇道人家,从不知朝中事。不可能做这事。”
楚国公冷哼,“愚妇有什么不会做?可不可能。娘只管问她。孩儿发现被人窃取图纸,及时赶回,他们来不及把图送出,便送到青衣房中,嫁祸青衣。这等害人之妇,娘死死护着,却逼迫青衣,难道不是助这贱人,逼孩儿走上不归路?”
香芹听了这话,吓得慌了。放开老太太。去拉楚国公,哭道:“妾断不敢有害老爷的心,妾得知青衣偷窃老爷的机密,叫旺儿取图,只是想小小地教训一下青衣。让她再不敢胡为,绝无害老爷的心。”
老太太虽然不相信香芹有害儿子的心,但事关重大,也有些懵了,不敢盲目相护。
楚国公一脚把香芹踢开,“吊死的大春,你怎么解释?”
香芹愣了一下,才道:“或许是她知道动了不该动的东西,害怕受罚。一时想不开,才……”
“放屁。”楚国公瞪着面前这张哭花了妆容的脸,只恨不得一掌将她打死,“她是知道,一查就会查到她那里,再跑不了。落入我手中,少不得要受尽皮肉之苦,才不如自行了断。”
香芹噎住,一时间不知如何为自己辩白。
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空鸣的号角声。
楚国公脸色大变,又是一脚踹在香芹心窝上,将她踹翻,“贱人害我。”说罢,直奔向门外。
老太太虽然也感觉到一些不妙,但几时见过儿子在自己面前如果殴打香芹。
香芹再不对,也是她的外甥女,他这么做,实在没把她放在眼里,再看香芹卷缩在地上,面色发紫,半响没透出气来,知那一脚挨的更是不轻,不竟又来了脾气。
望着楚国公的背影哭骂道:“老头子,你在地下睁眼看看,这些不孝的孽障啊,让老身还怎么活?”
哭声没落,听一个声音传来,“娘,还有心思哭这个,倒不如回房多念几道经,看能不能保住上官家。”
这话极为刺耳,老太太怒抬起头,对上月娘冰冷的眼眸,正想骂,紧接着听见一声急过一声的号角声传来,呆了。
她再不闻政事,也懂得这号角声的,宫里出事……
再想方才儿子所说的那些话,老脸煞白。
香芹缓过气来,忍痛哭爬过来,“老太太。”
老太太将她一推,“你真是糊涂啊。”
月娘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
青衣离开父亲书房,一刻也不想再多呆,飞奔去了后山,爬上树屋。
翻开屋角矮柜,里头有她存放着的烈酒。
她抱了一坛,去了泥封,仰了头,口对着坛口饮下一大口。
火辣辣的酒水顺着喉咙一路滚下,直暖进肚子,心头虽然烦闷,头却有一刹的迷糊,长透了口气。
她本不好酒,这时却觉得酒真是好东西。
就算浇不了愁,却也可以让人迷糊些。
又是几大口烈酒下肚,人有些昏昏沉沉。
有人踏着林中落叶缓缓而来,她也不理会,只顾喝自己的酒。
直到那袭干净的白袍飘进门槛,她才略抬了一眼,自嘲一笑,又仰头饮酒。
他好看的手伸来,按住酒坛,“少喝些。”
青衣推开他的手,“是你放风给我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