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葭回去了之后,不见了卫忘忧,起初还不放在心上。可是等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见她的踪影,问过底下的人,却是没有一个看见她回来过的。谢葭不禁也着急起来。
打听来打听去,才知道卫忘忧竟然被误认做是普通侍女,到客厢送茶去了!
这一下还得了!
谢葭当然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假扮个丫头倒罢了,大家可以心照不宣,也不敢多说什么,可是卫忘忧若是乔装打扮成丫鬟,去给上门相看的男子送茶……那还真是不嫁都没用了!
但她又不能就这样急匆匆地杀到客厢去接人。
本想再借用谢嵩的名义,去客厢把人请来。可是谢嵩正在生气不说,那几个小子也个个喝得酩酊大醉的,这个时候去叫人家过来,能用什么由头?
谢葭急得脑袋要冒烟了,思前想后,终于还是想到一个法子。
听说客厢现在已经乱了起来,毛手毛脚的,不出所料,果然就是那章州卫郎。谢葭原本的嘱咐是让人不惧把事情闹大,也算是给以后要上门的人提个醒——卫家也好,谢家也罢,都是容不得那些龌龊事儿的!
但是眼下卫忘忧竟然搅和了进去,谢葭无奈,只好匆匆吩咐了府里的管事妈妈,这件事情就这样息事宁人。指望卫忘忧能偷偷溜出来。
不一会儿,客厢的混乱就结束了。章州卫郎被闹了个没脸,驱逐了出来。余下众人,无不心有余悸,纷纷闭门休息,不敢再胡乱走动。
卫忘忧和卫子贤听到外面的动静停了下来。不由得也松了一口气。卫忘忧就想起身告辞……
所谓求娶,既然没有东窗事发,当然也就不存在了。
卫子贤看她盈盈一福,算是行礼,突然冲口而出,道:“你这就走了?”
卫忘忧有些惊讶,也有些踌躇。
卫子贤连忙道:“小姐不要误会,子贤并不冒犯之意。只是现在出去。恐怕外面还不太平。若是被人撞见了,怕是也……”
他自己也说不下去了。
卫忘忧瞧着他,倒是突然心下一松,道:“既然如此,那就委屈公子,再让忘忧躲上一会儿。”
原来她叫忘忧……
卫子贤不禁有些出神。
直到卫忘忧有些不自在了,卫子贤才回过神来。道:“您,您……会下棋吗?”
卫忘忧嫣然一笑,道:“会!”
于是两人就坐下来对弈。
卫子贤不料这谢府的丫头,棋艺竟然如此高超……卫子贤平时在书院里,也是横扫千军的人物,可这小女子。仿佛心如止水一般,下起棋来也颇让人招架不住,竟是逼得他使出了浑身解数,才勉强赢了半子。
卫忘忧也非常惊讶,她从前都是陪嗣母卫三太夫人下棋,就是卫三太夫人浸yín 多年,也是和她持平的技术。这卫子贤,竟然是不简单哪。
棋逢对手。自然是要再接再厉了。
只不过第二局的气氛比第一局轻松了很多,两人开始若有若无的说起话来。
卫子贤说了他家里的事情。
朱坊是个小地方,卫氏既然迁徙到那里,自然是没落了的。他是家里的嫡子——实际上,他家也只有嫡子嫡女。他的父亲和叔伯都没有纳妾,也没有生下孩子的通房。家里人也不逼着他们考功名。也只有他一个,从小喜欢读些闲书。觉得好玩,下场考了一场,结果从十四岁考上童生,十七岁中了秀才。后来考举人落第了一次,他也没有放在心上,暂时也没打算去考。
他笑起来的时候,眯着眼睛,很好看,道:“说来惭愧,子贤过惯了那闲云野鹤的日子,倒是不想金榜题名。家里的长辈也都是开明的,并不强压着家里的子弟读书或是习武,全凭个人喜好。家里也还有些闲田,也有子弟从商……横竖吃穿是不愁的。”
这话说的……
卫忘忧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了。
卫子贤偷偷瞧了她一眼,见她并无抵触之意,便笑道:“忘忧小姐,不如同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
卫忘忧想了想,淡淡地道:“我小时候,母亲就已经不在了,是姐姐护着我长大的。后来实在没有办法,姐姐便想了个法子,把我过继到了膝下无所出的姑姑家。”
闻言,卫子贤一怔,道:“你,姐姐?是今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丫头吗?”
卫忘忧想到那章州卫郎看谢葭的眼神,不禁有些不悦,道:“是,那就是家姐,她已经许了人家了。”
卫子贤毫无芥蒂,又颦眉,道:“那小姐的父亲呢?”
卫忘忧低着头,道:“生父,另娶了。眼下儿女成群,就是我站在他跟前儿,他也不会和我多说两句话的。”
卫子贤欲言又止。
倒是卫忘忧,又落了一字,道:“公子,该您了。”
卫子贤看她轻轻柔柔的,未料竟落下一杀招,不由得大惊失色,就开始苦思冥想……
卫忘忧就轻声问道:“公子家中,好生和睦,叫人艳羡。公子又为何想娶那卫府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