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葭就温声安慰道:“娘,袁大哥也是个豁达的人。何况,这朝堂之争,都是说不准的。袁大哥是个将才,今上又是个明君,怎么会看不出来?这样的人才,今上又怎么舍得不用呢。”
言外之意,等到扳倒萧氏的那天,总会有袁刺猬的出头之日。
卫太夫人点点头,却叹了一声,然后才道:“葭娘,你正月里坐月子,在屋里坐了整月,那本来该是去走亲戚的时候,你都没有回娘家去向你父亲请安。”
谢葭顿时小心翼翼地看了卫清风一眼。
卫太夫人道:“不如,明儿就回去请个安吧,免得你父亲担心。”
谢葭有些犹豫,还是看向卫清风。
卫清风自然不可能不让她回娘家,便道:“回去看看吧。大过年的,也没有去给岳父请安,本来就太不像话!”
谢葭这才答应了下来,笑道:“那我明儿收拾一下,就回娘家去看看。”
卫太夫人笑着颔首。
回去之后,谢葭就商量卫清风:“九郎……这一次,我想在娘家多呆几天。”
卫清风本来已经打算换靴子了,听说这样一句话,动作不由得一顿,他道:“怎么?”
谢葭抿了抿唇,道:“父亲身体孱弱,那顾神医又已经回宫去了。妾身想着,还是要贴身照顾着才放心。毕竟……妾身从前少不更事的时候,也没少叫父亲吃苦头。现在每每想起来,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卫清风便道:“不用胡思乱想了,住个一两天,就回来吧。”
谢葭只好作罢。
第二天卫清风出去上朝。谢葭就让人收拾了东西,并亲自去太夫人那里请安。太夫人也没有多说。给她派了马车。
谢葭又抱着卫元娘亲了亲,放下了才要告退。
卫太夫人叹了一声。她刚生下女儿,必定非常舍不得吧。
将军府的大门外,紫薇已经套好了车,见谢葭出来,便笑道:“夫人。”
谢葭点了点头,然后深吸了一口气,才上了回公爵府的马车。
公爵府早就听到了谢葭要回娘家来小住一阵子的消息。虽说有些奇怪……但毕竟是自家的女儿,何况还是一直非常得宠的嫡长女,当然也不可能不让人家进门。舒氏早就派人把蒹葭楼收拾了出来。并让自己身边的王妈妈在门口等着。
将军府的马车等在了公爵府门口。谢葭下了马车,举目四望一眼。舒芷娘照样是派了她自己心腹的王妈妈来迎接。偌大的公爵府牌匾下,就站着王妈妈和她身边的两个小丫头。和从前谢葭回门的热闹比起来,又是另一番光景。
王妈妈笑道:“姑娘,您可算是到了!”
谢葭笑了笑,道:“王妈妈。有劳了。我母亲呢?”
王妈妈就笑道:“在东室陪三少爷写字呢,这会子也不得闲。所以让老奴先来迎姑娘。姑娘,您快进来!”
谢葭就让自己身边的人给了赏银。
王妈妈问她可要先去给舒芷娘请安。
谢葭淡淡地道:“不了,我身上也有些乏,不如就先到蒹葭楼休息一下吧。”
王妈妈点了点头,便一路送了谢葭到蒹葭楼。
谢葭上了楼之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舒芷娘多少还是用了一些心思的。知道她要回来,整个蒹葭楼已经被整治得焕然一新。谢葭就让知画先带着人去安置行李,自己先坐下来休息。
王妈妈在边上站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并回答了谢葭的几个问题。便脱身出去了。
少顷,家人来报。珍姬和袁夫人携手而来。
谢葭倒有些惊讶,这么短短的功夫,袁夫人怎么就和珍姬凑到一块儿去了?连忙让人请了她们二人进来。
袁夫人笑吟吟的,好像非常高兴那般,进门便道:“葭娘,你可算是来了!”
珍姬也笑道:“听说姑娘您也要回来住一阵子,一开始妾身还真是不敢相信呢。”
按理来说,刚生了女儿,又怎么能离开婆家跑到娘家来住了?又不是没有生出儿子来!何况,卫将军本就是难得在京城的,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了,做妻子的倒是避到娘家来了。
谢葭就在她脸上觑了一眼,笑道:“婉婉姐,三姨娘,你们先坐。”
袁夫人和珍姬携手而来这个举动,倒是让谢葭有些反应不过来。
珍姬便道:“这些日子,侯爷病了,夫人让妾身去服侍侯爷,夫人自己也是忙得很,几乎每天都是脚不沾地的。下面的几位少爷几位小姐,也全都是夫人一个人操心着。”
谢葭听出她这倒是为舒芷娘今日没有来迎接,开脱的意思……
她就问道:“四姨娘和五姨娘呢?”
珍姬无奈地道:“红姬说是病了,一直就没下过床。慧姬本就是一直跟着夫人的,但毕竟还要教养四少爷,所以也抽不开身来……”
谢葭就又问道:“对了,父亲的身子怎么样了?”
珍姬道:“已经好多了,夫人不放心,便让妾身在身旁伺候着,免得侯爷总是太过劳累。”
现在珍姬俨然就是公爵府最得宠的妾室,又是贵妾,并不仅仅有宠爱而已……难怪袁夫人一来就卯上了她……
谢葭欣慰一笑,道:“有三姨娘在一边提点着,我也就放心了。”
珍姬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袁夫人就插嘴笑道:“三姨娘现在又有了身孕,可也不要累着自己才是呢。”
珍姬就更不好意思了,连脸颊都微红。
谢葭倒是有些尴尬……既然已经……那说明谢嵩的身体真的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舒芷娘还没有动静,这珍姬又怀孕了……恐怕这事儿也难搞。不过想想现在的公爵府内院,红姬彻底失宠了,慧姬又是舒芷娘自己带来的。只有珍姬还为谢嵩所珍爱,膝下有儿有女。又是贵妾的身份。舒芷娘现在避其锋芒,想来也是有道理的。
谢葭没有兴趣再卷入到这内院的斗争里去,索性就随便说了两句话,把这个话题岔了过去。
就问起袁夫人:“婉婉姐,这些日子,在公爵府过得可好?”
袁夫人笑道:“好极了。雎阳馆不愧是上京城第一私学,那些孩子年纪小小的,竟然一个个都已经这么厉害。先前我还觉得我家大郎是了不得了,没想到和雎阳馆的孩子一比,倒什么都不是了!葭娘。难怪能教出你这样一个大才女来!”
谢葭忙道:“哎,婉婉姐。您这样说,我可担当不起!”
袁夫人乐呵呵地道:“有什么担当不起的!”
谢葭便也笑了起来,对珍姬道:“我和婉婉姐甚是投缘,横竖是我的客人,我倒是想把她迁到我蒹葭楼来住。”
珍姬便笑道:“横竖是姑娘您自己的客人……去和夫人说一声也就是了。”
谢葭道:“只是母亲终日事忙。若是我去对她说了,想来以她的脾气。肯定也是要亲自来一趟的。我看我还是不要给母亲添麻烦了。婉婉姐,您就先把东西搬过来,我们直接去和母亲打个招呼就好了。”
袁夫人自然没有异议,笑道:“你做主也就是了!”
谢葭笑了笑。
珍姬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好像是要去服侍谢嵩用午膳。
袁夫人就留在蒹葭楼,也等着开饭。
这时候。谢葭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丫鬟们也都各就各位,不会再闹哄哄地走来走去了。谢葭打发了几个人出去。
袁夫人压低了嗓音,笑道:“这朱氏倒是个厉害的角色。那天我还听见她劝那舒氏……说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让她不用听外人说什么。横竖是自己家的姑娘,现在有人说三道四。到时候若是出人头地了,都是自家的姑娘。”
谢葭倒是有些惊讶,道:“您听见?”
袁夫人道:“不是我听见的,是你身边的刺槐。我初来乍到,也有些拿不准就里,就让你的武婢到处去走动了一下。”
谢葭颦眉,道:“舒芷娘说什么了,珍姬要这样劝她?”
袁夫人哼了一声,道:“倒是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就是很操心。那舒氏是惯常在外头走动的人,听见外面的议论,回来就对那朱氏说起了,看起来倒是非常担心的样子。”
谢葭叹了一声:“哎。”
袁夫人就白了她一眼,道:“叹什么气啊!”
谢葭压低了嗓音,道:“您可能不知道,我们这公爵府,看起来太平,其实连个妈妈都是厉害的角色。我小时候可没少受罪!”
袁夫人沉默了一回,道:“从前有个刘姨娘,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