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不过是骗人的把戏罢了。”
郑掌柜站在门口阴着脸看了半晌,当他看到搬粮食的人故意将米袋弄破后,便冷冷一笑,大声对四周围观的百姓说,“这等小把戏,一百多年前的李爵爷就曾经玩儿过一次。明明手里没有了粮食,为了欺骗大家伙儿,故意招摇过市的运来大批的麻袋,打翻其中的一包,露出粮食,让大家误以为其他麻袋里也都是粮食……呵呵,当年李爵爷其他麻袋里装的是沙子,不知道咱们同样是姓李的三老爷这回弄来的是什么”
“对呀,这个故事我在茶楼里听说过,李爵爷确实曾经这么干过”
“嘶,难道,李记也来这么一出?”
众人听了郑掌柜的话,再次投向马车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怀疑。
没办法,实在是李爵爷的名声太响了,坊间关于他的传说更是数不胜数。其中,不但有他如何帮太祖皇帝登上皇位的官场奇事,还有许多精彩纷呈的商战故事。
而郑掌柜说的用沙子佯装粮食,骗取众人信任,使得他的粮栈避免了挤兑、抢购风潮,这个故事确是实事,也曾被儒商业协会奉为经典案例,更被许多商人多次采用过。
如今,李记粮栈面临的处境跟当年的李爵爷极其相似,而面前的这一幕也让人觉得格外熟悉。
所以,有人怀疑,也是正常。
“呵呵,郑掌柜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呀,您以为世间的商人都通您这般喜欢制假贩假?哼,一斗粮食里掺一升沙子,您是卖粮食呀还是卖沙子?”
说话是方才跟李立忠见礼的年轻人,如果乌继良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他是谁。
没错,他不是别人,正是柳记粮栈的东家柳永宁。
用无比鄙夷的口气说完这话,柳永宁也不等对方反驳,直接跳到马车上,大声对在场的众人喊道,“我们李记向来以诚信为本,既然有人质疑我们的粮食有假,那我就当着大家伙的面,来个当街售粮。”
这边,李立忠也是极有眼力见儿的,听了柳永宁的话,还不等他的话说完,便冲着小伙计摆摆手,“去,把称量的家伙事儿搬到马车边”
“哎,好嘞”
小伙计被对门挤兑了好几天,终于有机会在人前扬眉吐气,哪有不听的道理,忙欢呼一声,叫着同伴,把称和斗量搬到了大街上。
马车边负责搬粮食的伙计,也干脆停了手,直接爬上后车厢,将盖着粮食的青黑油布掀开,露出一包包结结实实的麻袋。
“每斗三十文,大家准备好铜钱。”
柳永宁冲着众伙计扬扬下巴,示意他们开始行动。
“哎哎,我要三石”
众人看到李记的人如此举动,一时没有回过神儿来,反倒是郑家派来收粮的小商贩比较机灵,挤过人群跑到前面,从袖袋里掏出一大串铜钱吆喝道。
“呵呵,一石一两银子”
柳永宁虽然不知道目前青州的情况,但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他还是看出了这个人的目的不怎么单纯。
想想也是呀,平常人家买个三五斗粮食已是不少了,哪有开口就买三石的?
现在又不是全国性质的灾荒,即使齐地粮食歉收,其他地方的粮商也会运粮过来,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一个普通人家,就打每家四口人,每个月也用不了五斗粮食,毕竟在大周,谁家吃饭也不可能只吃细粮,小麦买回家磨成粉也要搀着野菜吃。
张嘴就买三石,不是投机倒把的小贩,又是什么?
“哎,不对呀,刚才你不是还说每斗三十文吗,怎么转眼就变成每斗一百文?”
在大周,一两银子可以兑一千个铜板。而一石是十斗,这样一算的话,便是每斗一百文,已是天价。
所以,此话一出,四周的人纷纷嘘声不止。
“没错,每斗确实是三十文,但是若一次超过一石,那便是每石一两银子,超出十石便是每石二两银子。”
柳永宁见众人脸上露出气氛的神情,忙一一解说道。
“哎哎,不对呀,人家都是买的越多越便宜,你们李记怎么反过来呢?”
“呵呵,为何买得越多越贵,难道你不懂?”柳永宁闻言,冷冷一笑,居高临下的睨道,“我们李记的粮食是卖给青州百姓的,不是让某些人囤积起来投机倒把、扰乱市场的。”
说到这里,柳永宁似乎想到了什么,双手抱拳冲着四周围观的百姓道,“众位乡亲,相信柳某不说大家也看到了,最近半个月来,咱们青州的粮价就像点了火的孔明灯,简直就是飞速上涨呀。
有人说,是齐地闹了灾荒,所以粮食涨钱。事情是这样吗?不是,齐地只有一部分的地方遭了旱灾,粮食歉收,可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地方粮食丰收。我们李记收来的这些粮食,便是在商县收来的。
那么我们一共收来多少粮食呢,足足六千石,而咱们整个青州有多少人口,一个月能吃掉多少粮食?恩?六千石呀,足够咱们全城的百姓吃上三五个月呢,怎么会有饥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