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太太,二少奶奶终于服了软,当着您和二少爷的面陪了不是,”郭妈妈目送赵天青和王绮芳相携离去的背影,凑到赵太太近前,满脸是笑的说:“这回事情总算了结了,呵呵,您呀,也能高高兴兴的过个新年咯”
“了结?”赵太太闻言,嘴角勾出一抹苦笑,她缓缓摇摇头,目光依然盯在赵天青夫妇消失的房门口,幽幽的说道:“怕只怕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就王绮芳前些日子惩治恶奴的雷霆手段而言,赵太太完全有理由相信,如今的这个二儿媳已经脱胎换骨、性情大变,倘或她跟二少爷大吵大闹,赵太太还觉得她这种表现是个正常妻子的反应,可怎么闹过之后就立马来赔不是了呢?太不正常了
对了,刚才她和二郎提到的‘生意’是什么生意?赵太太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当儿子和王七娘说起这个‘生意’时,话里话外似乎都透着深意,仿佛字字都有所指。唔,难道这就是二郎突然改变休妻主意的原因?
嘶~~想到这里,赵太太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二郎是她的儿子,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个儿子,人常说‘商人重利轻别离’,可她这个儿子绝对是眼里只有利而无一丝‘别离’。能让左眼是利、右眼是钱的儿子改变主意,想必那个什么‘生意’一定是个能获得暴利的‘生意’。
但是,她们赵家的产业就那么十几个,上百年经营下来,能获利不假,却没有一个产业能算得上暴利行业——就算是曾经是暴利行业,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也变成了微利
难道不是赵家的产业,而是二郎自己开拓的生意?
想到这种可能,赵太太的眉毛拧成了一团,脸色也愈加阴郁。
“太太,难道事情还有什么隐情吗。”
郭妈妈隔着两三步都能感应到赵太太身上散发的戾气,她下意识的退后两步,小小声的问道。
“恩?”赵太太楞了下,随即回过神来,苦笑着说:“还能有什么隐情,郭妈妈,你忘了,苏姨娘的事还没有公断呢?万一这是真的和二少奶奶有关,而苏家身后又有两位公主撑腰,你说,这事还能轻易了结吗。”
“哟,老奴还真忘了这回事儿了呢。”郭妈妈一拍额头,恍然大悟:“是了是了,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是要好好想想怎么妥善处置。只是,太太,有句话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赵太太在大宅院里活了大半辈子,自然对下人们惯常的这些小把戏非常了解。听了郭妈**话音儿,她便明白,这个老货铁定是想趁着这个事儿,给其他的嬷嬷上眼药。
“是,太太,”郭妈妈偷眼看了看赵太太面沉似水的表情,用力吞了口唾沫,说道:“苏姨娘这件事,疑点很多呀。不是老奴不相信孙嬷嬷,只是、只是凡事都要有证据,否则若是惹怒了人家李家,就算是二少奶奶想和二少爷好生过日子,李家也会撺掇着二少奶奶和离咧。”剩下的话,郭妈妈没敢说。因为道理太简单了,堂堂太原王家的女儿,下嫁到商贾之家赵氏,赵家不想着如何善待王家娘子,却处处为难人家。过去欺负王绮芳软弱,二少爷明目张胆的宠妾灭妻;好容易人家坚强起来了,也能帮太太处置内院了,二少爷又擅自无故责打人家的贴身侍女,这、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呀。
别说氏族大家们不能忍受这种欺辱,就是普通富户也不会任由外人如此虐待自家的女儿呀。
要知道,在大周,不只是男人可以休妻,女子也可以提出和离,而且以大周开放的民风,和离的女子也不是不能再嫁。
若人家在夫家过不下去,完全可以提出和离,官府判定和离后,女方不但可以带走自己的嫁妆,还有夫家给的赡养费,日后遇到合适的男子,依然可以出嫁,过舒服的日子。不比在夫家苦熬日子强百倍?
“谁说不是呢,”赵太太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身侧的郭妈妈,“所以呀,郭妈妈你一定要盯好牡丹园,看看二少奶奶每天都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咱们赵家可丢不起这个人”
“哎哎,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
郭妈妈听赵太太没有把自己当外人,高兴的不行,连连点头称是,那热切的神情,就差拍着胸脯发誓了。
表完忠心,郭妈妈向赵太太行了礼之后,便风风火火的朝牡丹园跑去。刚走到院子前面的甬道,便看到王绮芳带着赵嬷嬷和几个利索的丫头,浩浩荡荡的出了院子,向外院走去。
“老奴见过二少奶奶,二少奶奶要出门吗,老奴给您叫人备马车?”
郭妈妈见王绮芳已经发现了自己,她也想探听一下二少奶奶的行迹,便迎向前,屈膝行礼道。
“哦,郭妈妈呀,我正要派人去跟太太回禀呢,”王绮芳瞥了眼低头行礼的郭妈妈,脚步也没有停,依然向前走着,边走边说:“我表哥李靖中到京城来了,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些海城土仪,要给我大舅送去,偏巧二少爷有事要和他商议,便托我代他走一趟……劳烦郭妈妈跟太太回禀一声,就说我去大舅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