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秦少游就在大营中住下。
可是次日一早,居然有敕使飞马而来,却是说,天子有诏,请秦少游立即入宫。
这突如其来的召见,让秦少游一头雾水,他可绝不是一个普通的都尉,普通的都尉,对于朝廷的动向,也不过是派个邸吏传抄一些邸报,依靠这些冠冕堂皇的文章,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探知朝廷的举动罢了。
而秦少游……宫里有人。
他可以十分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脯说,自己是个消息灵通人士。
可是现在,消息突然不灵通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宫里出了一件事,而此事来得太突然,以至于连上官婉儿或者是李令月都来不及传递消息。
心急火燎地召见,必定是大事,至于到底所为何事,就实在不清楚了。
不过,秦少游的心底生出一丝疑惑,自己不过一个团结营都尉,能有什么事来着?
倒是这种事,无论是想得通,还是想不通,秦少游唯一做的,就是赶紧出发,宫里可不会等你太久。
他骑上骏马,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洛阳,旋即自宣武门入洛阳宫,而领着秦少游的宦官,却是引着秦少游往紫微宫去。
紫微宫……
秦少游不由皱眉。
这紫微宫乃是寝殿啊,莫非是**难耐……秦少游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是吧!
待到了紫微宫,却是令秦少游松了口气,因为这儿有很多人,连武承嗣也在,既然武承嗣在,想来陛下不至于凶性大发吧。
哎……做这儿的臣子,还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既不能有过,还得有功,最紧要的是,还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的贞cao不保,为人臣到这个地步,也难怪武则天再如何好,反对她做天子的人大有人在,这男儿大丈夫,颜面何存?
见了武承嗣,武承嗣却在殿外朝秦少游挤眉弄眼,那带路的宦官并没有急着去传报,秦少游晓得这时候还不能进去,便朝武承嗣走去,笑脸迎人地对武承嗣道:“武尚书,下官有礼。”
武承嗣压低声音道:“你且不要急着进去,陛下发了雷霆之怒,你先在外候着,等气消了再说。”
秦少游皱眉道:“好端端的,为何会有雷霆之怒?”
武承嗣咳嗽一声,直起腰来,捋着长须道:“这话说起来,可就有点长了。”
秦少游忍不住道:“还请武尚书见告。”
武承嗣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才道:“突厥汗,遣人来了。”
秦少游听了,反是松了口气,道:“噢,原来如此,来了就来了吧,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武承嗣认真地看着秦少游,却不知秦少游是真傻还是假傻,他把你是神经病的眼神收回去,才淡漠地道:“噢,突厥汗,是来和亲的。”
和亲的事可谓是由来已久,从春秋开始,诸侯之间相互嫁娶,再到汉时对北方民族的避战政策,而很不幸,这个时代的政治拥有诸多的优点,偏偏有一个陋习,却也随之发扬光大——和亲。
突厥人要和亲也是理所当然,因为从祖辈开始,我的祖母就是你们的公主,你的郎舅,说不准就是我了,既然是在统治圈里混,又是古而有之的旧制,大家相互嫁娶也没什么不好。
可问题就出现在了民族习惯上。比如说汉方,往往是比较讲礼仪的,既然是和亲,那就和吧,客客气气,把规矩做足了,可是突厥人不同,突厥人没有规矩,我比你拳头大时,我要用蛮,我拳头没你大时,我照样不和你讲道理。
武承嗣显得很惆怅,因为这一次,突厥人就很不讲国际礼仪,蛮横倒就算了,还欺负人,他皱着眉,徐徐道:“秦都尉可知道当年恒国公去迎娶突厥汗之女的典故?”
这事儿,秦少游还真知道,说起来,还是自己的顶头上司高阳郡王说的,秦少游眼睛一亮,忙道:“莫不是恒国公回洛阳了?”
对于这位恒国公,秦少游是一直抱有同情心的,怎么说呢,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出塞去娶媳妇,为了党和国……不,为了朝廷牺牲自己的色相,这他娘的简直只有张骞出塞可以与之相比啊,可是呢,媳妇没娶着,人居然被扣押了,在塞外吹了几年风,回到自己的帐篷里,估摸着连个暖床的都没有,堂堂一个国公爷,自己吃自己,何其悲惨。
武承嗣苦笑摇头道:“没回来,还在塞外,不过……突厥汗之女却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