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忠贤听了之后,却一摆手,十分不快道:“有什么好避的?他叶向高又没长个三头六臂的,还怕他吃了你们不成。”稍顿,冷冷瞅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魏广徽,哼道:“现在朝中很多人都等着看咱家的笑话,想看咱家是怎么死的!那些人背后打的小算盘,真当咱家不知道吗!咱家只不过是不想与他们一般见识,毕竟这几年他们也帮了咱家不少忙,现在咱家有难,人家自保前程也说得过去。不过咱家这人打进宫起,就不服输,既然东林党对我不义,咱家也不会坐以待毙!”说完扭头吩咐来报番子:“请叶阁老东厂大堂坐!”
那番子正要领命下去,王体乾却叫了声“且慢”,上前两步,沉声对魏忠贤道:“千岁,依我看,还是不见叶向高的好。”
“王公的意思是?”魏忠贤疑惑,不明白王体乾为何不让他见叶向高。
王体乾微一点头:“现在千岁得做个姿态让外朝看看,黑旗进京,怕的是东林党他们,叶向高来东厂,为的也是这黑旗,如果千岁见了叶叶高,他必然要咱们把黑旗撤出京去,到时千岁是答应的好,还是不答应的好?如果答应,那万事皆休,东林党那帮人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如果不答应,叶向高肯定会去找皇上,要是说辞与千岁的不同,皇上肯定会过问,如此一来,势必多生事端。所以依我看,既然已经撕破脸皮,索性就一扯到底,不见他叶向高,随他们如何去想,让他们心里担着点也好,千岁只需这几日留在皇上身边便是,外朝的事,咱们挡着!”
王体乾刚说完,崔呈秀就迫不及待的出来附和他了,刚才张瑞图和霍维华说要魏忠贤去见叶向高时,他就火大,恨不得上前一人给他们一大耳刮!但见魏忠贤已开口说要见叶向高,他没办法,不想柳暗花明,司礼掌印王体乾却出来反对,听他一说,崔呈秀大喜过望。
“叶向高是东林元老,虽说现今在东林之内影响不如杨涟、左光斗他们,但其毕竟是首辅,多半东林党人还是唯他马首是瞻的,倘若阿爹给他来个闭门羹,这可是大涨志气之事,好叫东林那帮小人知道,阿爹也是有脾气的,倘若他们再不知收敛,可是自己寻死的了!”
崔呈秀是打心眼里不愿魏忠贤见叶向高,他可是记着叶向高的仇呢,当日廷议之时,若不是他态度模棱两可,高攀龙他们也不可能就将自己定了个“充军流配”,幸好自己果断投靠魏忠贤,凭着中旨得以留任,否则现在恐怕不是在大牢里呆着就是已经卷铺盖流配去了。因此他最想干的事情除了干掉高攀龙、左光斗他们,便是把叶向高这内阁首辅给拉下来,以报当日一箭之仇。现在好不容易魏忠贤要动手对付东林党,重建黑旗准备下手,叶向高却跑过来,傻子也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因此断不能让魏忠贤见他,不然鬼知道魏忠贤是不是又跟前两年一样,再次被叶向高说得自愿退让。
御史石畏三也不同意魏忠贤再见叶向高,见崔呈秀出面反对,便跟着说道:“千岁,恕下官直言,自汪文言入诏狱那刻,千岁与东林党之间便没有商量余地,不是他们死便是千岁死。而叶向高素来是在千岁和杨涟他们中间和稀泥的,若下官没有猜错,他此番来东厂,恐怕多半是让千岁将黑旗撤出京城,并变着法子让千岁退让,如此一来,形势恐怕会对千岁越加不利,须知杨涟、左光斗之辈可是没有千岁这么大的肚量和心气的。千岁大人大量,示之以好,可是他们却不会如此看,只怕会认为千岁更加好欺而已!”
听了这几人的劝阻,尤其是当中还有自己最信任的王体乾,魏忠贤果然意动,“嗯,你们说得不错,咱家和叶阁老是没有什么好说的。”挥手吩咐那番子:“去,告诉叶阁老,咱家不在东厂,让他回吧。”
崔呈秀心头一喜,趁机说道:“阿爹,听说汪文言在诏狱之中日子过得挺舒坦,哪里有一点待罪之人的样子!刘侨那王八蛋摆明了不将阿爹放在眼里,仗着骆思恭那个老不死的撑腰,公然和东林党人勾肩搭背,汪文言在他的地盘,能指望他供出什么来?”提醒道:“阿爹可不要忘了,当年汪文言从诏狱中脱身之事,倘若这次再让他脱身,可就没法将左光斗、赵南星他们一网打尽了!因此,儿子的意思是赶紧把罪名给他定了才是,以免夜长梦多!”
听了崔呈秀的话,魏忠贤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恨恨说道:“诏狱掌在刘侨手中,倒是坏事,可恨咱家屡次想换了他,却被骆思恭那个老东西拦了下来,皇上对这老东西也是信得很,诏狱在他们手中,咱家是食不能寐啊!”想到一事,回首看向东厂大档头孟忠:“刘仕死了没有?”
孟忠道:“还有一口气。”
魏忠贤凶光一闪:“处死他!”
孟忠一点反应也没有,只点了点头:“是,千岁。”
魏忠贤又吩咐他:“派人去诏狱一趟,不管什么法子,三天内,咱家要看到汪文言的供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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