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帝端坐在龙书案后面,手中端着一杯热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如今他的头发已经完全变黑了,脸上的褶子也平复了很多,红光满面,下颌的胡须也是乌黑的,整个人看起来精神抖擞,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他面上带着微微的笑容,看着头上帮着白布条,腰中围着麻绳的程新,问道:“爱卿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陛下,”程新双膝跪倒,砰砰直磕响头,不多时额头破损,头上绑的白布完全被染成了红色,“不是臣受了委屈,而是陛下受了委屈啊!”
昭帝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新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封用鲜血写成的长文,因为之前料到联名奏折未必能到昭帝手中,所以程新才联络一干老臣把当今天下形势作了细致的分析,咬破了中指,大家蘸着鲜血写成了这份长达三万字的奏表。
程新将之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悲怆,“请陛下御览!”
昭帝看了田丰一眼。
田丰在心中皱眉,他本来想救这老头一命,结个善缘,所以才会提点于他,谁知这老头子当真是老糊涂了!如今接到了昭帝的眼色,他便走过去接过奏表,转身恭恭敬敬呈给昭帝。
昭帝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看着自己带来的黄衫卫小队长。
那小队长从田丰手中接过奏表,仔仔细细检查一遍,又凑到鼻端闻了闻,才说道:“陛下,除了满纸的血腥气,并无其他。”
昭帝眉头微皱,带着几分不耐烦,接过了奏表,只看了两行,眉毛便竖起来了,将奏表狠狠摔到了程新脸上,骂道:“你这老儿!朕本来念在你一把年纪,许你回家荣养,朝廷照旧给你发放俸禄,你不思精忠报国,反而这般危言耸听,扰乱朕的朝纲!你说!你是不是受了萧凤梧那厮的收买,所以才来朕面前胡言乱语?”
“陛下!”程新往前跪爬了一步,涕泪横流,“老臣忠心为国,天日可鉴!老臣所言句句属实,陛下若不信,大可登上城楼一观,这般一戳便破的谎言,老臣又怎敢妄言?陛下明鉴啊!”
他身子一动,黄衫卫小队长便往前走了一步,预备着万一程新有什么举动,便当场格杀。
昭帝听完这番话,手中捻着胡须沉吟不语。
田丰在一旁陪笑道:“陛下,您也许久不曾出宫了,如今刚刚入秋,天高气爽,若是出游,倒是个绝佳的机会。不过呢,出宫车马劳顿……外面的风景说到底还是不如皇宫之中精致大气,何况您在皇宫,皇宫便是凝聚龙气之所,别的地方拿什么来比?”
昭帝瞟了他一眼,微笑着问道:“那你的意思,朕到底是该出去看看,还是不去呢?”
田丰一脸的谄媚笑容,“当然一切都听凭陛下圣裁。陛下若是要出宫去呢,奴才便叫人安排车驾,若是陛下想去御花园转一转呢,奴才就叫人准备肩舆。如今正是秋海棠、紫薇花、木樨花开放的时候,到处都是香气缭绕呢……”
昭帝又看地上跪着的程新,程新鲜血披面,一脸的恳求,神色十分激动。
在转脸看看黄衫卫小队长,见他目光也紧紧盯着程新,似乎在判断程新的话有几分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