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尽心尽力服侍顾烨,心情也颇为愉悦。
倒了一个冯氏,只剩一个周氏就好对付多了。她近来也学聪明了,何必要和周氏硬碰硬呢,自己只要拿身份去压她也就是了。
而且,除了伺候顾烨,邢氏还回了几趟娘家,想让自家祖母跟皇后露个口风,让皇后下旨,把自己扶正。
虽说如今也有诰命在身,可是毕竟不如侯夫人里、面俱全。
除此之外,她还刻意讨好顾倾城,把顾烨拿到手的那些钤印全都原封不动给顾倾城送了回去。
顾倾城的目光在桌上的盒子上淡淡一扫,含笑问邢氏:“二娘这是什么意思?”
“大小姐,”邢氏的笑总是带着那么点刻意奉承,“如今侯爷病着,没有精力管这些事情,只怕还是要劳动大小姐……”
顾倾城但笑不语,过了片刻,径直问道:“二娘这么做,父亲知道么?”
“这个……当然……”邢氏本来打算说自己这么做就是顾烨授意的,可是对上顾倾城那清凌凌的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波,那点底气瞬间消散,讪讪然笑着,“侯爷不知道。不过,我想,侯爷知道了,也会双手赞成的……”
顾倾城轻轻一笑,清澈的眼波淡淡在邢氏脸上一扫,直接拒绝:“等二娘能够说服自己了,再来说服我好了。对不住,快过年了,我这里事情也多,就不虚留二娘了。”
邢氏还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不出口,嘴唇翕动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窘然起身,告辞走了。
顾倾城浅浅抿了一口茶:“她倒是个清醒的。”
顾烨的伤早就好了,却还是不愿意出门,因为只要一出门便有好事者问他如何受的伤,问他前段时间还天天挂在口头上的庶子怎么没了,问他老夫人相邀家眷唱的堂会什么时候举行……
他既不能得罪人,又不能把这样丢脸的事情公开,只好托病避在家中,准备等过几个月,大家对这件事淡忘了,再出门,反正自打广汇渠的差使交卸了之后,昭帝也未再委派他别的事务,便是出门也只是到处攀攀交情。
可是自己不愿意出门是一回事,迫于形势不能出门又是另一回事,顾烨这心里每日堵得都难受死了,脾气更是一日比一日暴躁,动不动就大发雷霆。
他不出门,也没有别的事情,每日便是在正气堂的内书房读书练字,由邢氏和周氏周到妥帖的伺候着,邢氏负责汤汤水水,周氏负责点心小食。
他练完字,想要喝水,端过来却发现是冷的,便问周氏:“往常这个时候早就送了冰糖雪梨过来,今日怎么没有?”
周氏正在给他剥糖炒栗子,闻言温温柔柔笑道:“这些事都是二夫人管着的,婢妾不知……”
顾烨满肚子都是火气,拿起案头的镇纸就朝周氏砸去,口中兀自骂道:“多走两步,能累死你了?”
周氏吓得腿都软了,见势不好,抱着头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顾烨本来也没打算真的把她怎么样,所以那铜胎鎏金镇纸便擦着她的发顶飞了过去,砸在了墙壁上,又啪嗒掉落在地,倒把墙壁砸出了一个坑。
周氏“噗通”就跪下了,哭得花容惨淡,“侯爷,不知道婢妾哪里做错了,还请侯爷恕罪,婢妾改了也就是了……”
顾烨更为恼怒,骂道:“滚!废物,连我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要你有什么用?!滚!”
周氏如蒙大赦,手脚麻利地滚了。
顾烨见周氏当真走了,怒火不消反涨,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伺候人都不会!”
忽然又想起李氏来,虽然这么多年李氏对他一直冷若冰霜,可是却让他始终放不下忘不掉,一直想方设法想要焐热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