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倾城微微笑了一下,示意刘妈妈:“你继续说。”
刘妈妈满脸悲愤:“奴婢不过是有一次不小心碰坏了二小姐的一件首饰,二小姐便记恨在心,竟然断了奴婢全家的活路!奴婢们是被撵出府去的,别人家是断然不会再用,除非沿街乞讨,否则只能等着饿死!”
顾倾城远黛一般的眉轻轻一蹙,自语道:“是这样吗?”
“奴婢不敢扯谎!”刘妈妈再次叩头,“奴婢们虽然被撵出府去,却还没脱了奴籍,除了给人家做奴婢,再没有别的出路。所以奴婢们怀恨在心,便纠结了全家人,去把岸芷汀兰砸了,也算出了我们胸中的一口恶气。
“反正都是必死,临死之前,痛快一下也是好的。奴婢们并没打算逃,所以出来之后便直接来找侯爷,是打是罚,或者扭送官府,听凭侯爷发落。侯爷听说奴婢们把岸芷汀兰砸了,立刻便叫人把大小姐找来。”
刘妈妈说完了,俯伏在地,一动不动。
顾倾城疑惑道:“可是你们既然已经被撵出来了,又是怎么进的内院?你们手里的对牌又是怎么回事?”
刘妈妈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木牌,放在身前的地上,“这便是奴婢的儿子随手雕的一块牌子,您瞧,还是崭新的。至于说,我们怎么进的内院,”她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们是跟在侯爷身后进去的。”
“什么?”顾烨瞠目,“你这老货,信口雌黄!”
刘妈妈苦笑:“是真的。侯爷不记得您进去的时候身后跟了两个小厮?您还问了一句是做什么的,那小厮说是给大少爷送东西的。您便没有多问,那两个小厮就是老奴的孙子。”
顾烨气的直咬牙。
顾倾城静静问道:“还有呢?”
“还有,”刘妈妈咽了口唾沫,“孙子出来接应,奴婢们冒充给侯爷送东西,蒙混进去了。”
顾烨目瞪口呆,原来最大的漏洞竟在自己身上!
顾敏赞许地摸了摸顾倾城的头,转脸问顾烨:“这回你都清楚了?倾城可以回去了吗?”
原来不是内宅防卫出了问题,而是自己不经意间放了人进去!
顾烨心中的恼怒如滔滔洪水翻涌叫嚣,却偏偏找不到一个宣泄口,额上青筋突突直跳,半晌才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给我打!”
这模样,分明是要把这些人打死了。
“父亲且慢!”顾倾城上前一步,满脸不忍,“这件事说起来,是我们有错在先,把人逼急了才出了这种事……”见顾烨面色不虞,顾倾城急忙又道,“我们家素来是积善之家,何苦坏了人性命?何况如今姑丈身为左都御史,府里出了这样的事,倒叫姑丈为难……”
顾敏赞许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孩子小小年纪,虑事竟然这般周全。
顾烨见顾敏面上含笑,轻轻颔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淡淡的问:“依你,该当如何?”
顾倾城笑容甜美:“照理说,这里有父亲,有姑母,绝没有女儿放肆的地方,但是既然父亲垂问,女儿也不好不说。女儿倒觉得不如把他们下放到咱们府里下等的庄子上做苦役,既不必逼人走上绝路,又可令他们在劳作中悔过。”
顾敏再次点头。这样处置很妥当。
顾烨勉为其难的道:“如此,倒也罢了。只是便宜了他们!”心里到底还是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