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氏的背脊一僵,李氏的声音太好听了!泉水一样清,百灵鸟儿一样脆,光听着这把嗓子便觉得是一种享受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来错了。但不见到李氏的真面,又不甘心,于是端着笑容转回身来,只是那笑容已经不太自然了。
李氏素着一张脸,可是春花不足以比其美艳,秋月不足以喻其皎洁。眉目间没有表情,便似冰玉雕成的美人儿一般。
邢氏顿时生出自惭形秽之感。
李氏微微一扬眉:“尊驾还有事么?”
邢氏勉强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往回走了几步,道:“小妹是……”
“我知道,”李氏冷冷地打断了她,“你是襄宁侯新娶回来的平妻。我是在家的居士,不理俗务。所以你不管是想争取管家权也好,还是要顾烨的宠爱也罢,都与我无干。”
说罢,她转身便往内室去了,根本就不管身后的邢氏是什么反应。
邢氏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几乎咬碎了满口的银牙。
采芹满脸尬尴,忙跟邢氏赔不是:“二夫人,我们夫人就是这么个脾气,您别介意,其实她没有恶意的。”
邢氏好容易才让笑容重新挂到脸上,摆了摆手:“你去服侍姐姐去吧,从今往后,若是有什么短缺,只管去和我说一声,若是我不得空,跟我身边的丫鬟提一提也行。”
这才带着丫鬟款款而去。
李氏又重新走到中堂,冷冷地道:“还没站稳脚跟便以襄宁侯府女主人自居了,我看,早晚也是栽在顾倾城手上!”
采芹垂着眉,无声地叹了口气。
李氏道:“这两****便把郭妈妈的骨灰送出去找个清净地方埋了吧,她跟了我一场,却没落个好结果……”说着不由伤感起来,“都是我害了她!”
采芹忍不住落下泪来:“夫人别这么说,水火无情,谁知道那时候郭妈妈竟睡熟了呢?”
“哼!”李氏的声音冷厉起来,眼中也暴射出两道寒光,“我们能被惊醒,郭妈妈怎么就不能?分明她早已经被人害了!你放心,不管害她的人是谁,我都会让她血债血偿!”
采芹泪如雨下:“夫人,有您这句话,奴婢们,值了!”
李氏仰起脸,绝美的面孔上有一丝癫狂之色:“襄宁侯府,快完了!”
五月已经走到了尽头,旱情越来越严重,地里的庄稼大片大片枯死,护城河已经干涸,玉带河的水也快见底了。
寻常百姓人家果腹困难,饮水也同样困难。
便是皇宫之中,饮用水也已经按人头分配,每日定额只有一斗。
顾倾城叫来了纫针:“你去一趟长公主府,帮我把这封信给翠微翁主。”
纫针回来的路上便已经看到有一群白鸽从头顶飞过。自从旱情日益严重之后,粮食成了紧俏物资,以往京城里热衷于养鸽子的人家渐次都放弃了这种浪费粮食的爱好。
如今还能养得起鸽子的,就只有……
纫针忍不住扬起唇角,露出一个与有荣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