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名震京都的姬家六公子被家中妒妇给一剑刺了个透心凉,殒命于床榻之上,身边是同样被一剑透心凉的娇美小妾。
姬六是何等的风/流俊才,当年与谢珲站在一起,即便皇帝也要赞叹一声“美姿容”。他少年成名,通读诗书,过目不忘,成年后是名震朝野的大才子。到如今更是与谢宜齐名的名士大儒,不说门生遍天下,却是美名天下传,就连谢宜在名声上也逊色于他。
如此大才,竟然不是战死沙场,也不是死于朝堂之争,居然殒命于家中妒妇剑下,当真可惜,可惜,可惜!
姬六太出名,死因又是如此具有戏剧性,谦远候府两个姨娘间的腌臜事算得了什么?
姬六还是朝堂上世家势力的代表,他死了,朝廷中隶属于他的势力纷纷被瓜分洗牌,御史们也忙碌起来。
姬六殒命的事情还未平息,上巳节又到至,从平民百姓道贵族官宦之家,再到皇室,纷纷到曲江畔游春、沐水、祭祀,谦远候府两个姨娘磨镜的事情被彻底掩埋了。
谦远候府也没再出过什么大事,谢媛也暂时适应了武力值清零的生活,换上新衣裳,一家子都坐上马车来曲江畔过上巳节。
“伯父,伯母,伯玉有礼了。”容瑾阴魂不散地出现在谦远候府众人面前,他今日穿了一件银线纹绣黑色的衣裳,身姿挺拔,仪表堂堂,看起来相当的英俊不凡。
谢媛今日穿了湖蓝色裙摆刺绣缠枝海棠花的曲裾深衣,和谢环走在爹娘的身后,正细声闲聊呢,听到容瑾的声音,脸色立马沉了下来。
这个混蛋!
居然还有脸出现在她面前?
“阿媛,你抓疼我了。”谢环的声音把谢媛从暴涨的怒火中牵扯回来,“莫不是看他看得入了迷吧?”
谢媛深深吸气,硬是挤出一个笑来:“阿姊不好意思。”
“没事。”谢环对她眨了眨眼睛,“我见到阿玉也会很欣喜。”
你哪只眼睛见到我很欢喜了?
谢媛努力平缓心中的怒火,狠狠地瞪了一眼看过来的容瑾,跟着谢环走上前,盈盈俯下身:“容公子。”
“二姑娘,三姑娘,不必多礼。”容瑾笑得温和又柔情,他脸色微红,仿佛情窦初开的少年,痴痴望着谢媛,直到他小厮捅了一下他的腰眼,才回过神来。
死做作!
装嫩不要脸!
老妖怪!
谢媛在心里把他骂了一个狗血淋头,拉着谢环的手走到了沈氏身边,避开了容瑾炙热的目光。
沈氏和谢宜都是为人父母,见到容瑾看自己的女儿看得入了迷,心里说到底还是很愉悦的,也就没有计较容瑾紧紧盯着谢媛的失礼举动。
谢宜甚至还开口邀请容瑾一同游春,既然已经是准女婿,那么他和女儿接触些也是可以。
容瑾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心里巴不得,口上推诿两句也应了。
谢媛看到他就像如鲠在喉,一点都不舒服,偏生这家伙还眼角余光都不离她,装出一副情深至极的模样。
谢靖对容瑾素来都有敌意,自然是不愿意他这样盯着他二姊,恰好他个头也够高,跟在谢媛身边,刚刚好久挡了容瑾的目光。
容瑾丝毫不在意,一个小破孩,就让他和谢媛呆久一些又何妨呢?反正谢媛最终都要嫁给他!
谢家在曲江畔也有自己的地盘,谢家的女儿们不管是嫡女还是庶女,个个都穿上新装,花团锦簇也没有这么漂亮,各种珍贵而少见的绫罗绸缎都能在此间找到。嫁入谢家的新妇也都是个个新装,围在各自的丈夫身边,莺声燕语不绝于耳。
都说世家多美人,谢媛一眼望去都是俊男美女,大妈也都是美妇人,大叔都是保养得体的美大叔。
谢珲也在其中,他因为妻子早逝没有续弦,所以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华服女子都是他的姬妾,赛马那日见过的细姬正跪在他身边为他斟酒。他一直都关注着谢宜……的妻子沈氏,看到他们跟谢家的几位长辈打过招呼,便对谢宜招了招手。
“小五,来三哥这里。”
谢宜行五,他和谢珲在同族兄弟中也算是经常有来往,谢珲叫他,他便带着妻儿一起在席上坐了下来。
谢媛跪坐在席上,听着谢珲与谢宜交谈,偶尔沈氏插上一两句,她低眉顺眼,恭谨而乖巧的模样让容瑾看得心里直笑。
“阿媛,你三伯父似乎很喜欢你娘呢。”容瑾唯恐天下不乱地对谢媛传音入密,“你爹他就不知道么?”
谢媛抬了抬眼皮,见到谢珲并没有偷瞄沈氏,也没有对她有不恭敬,就连位置也隔得远。谢珲喜欢她娘沈氏,这件事并不是什么大秘密,只是容瑾为何专门拿这件事对她说?
已经被老婆杀掉的姬家六郎也是喜欢沈氏,直到他死也没有死心,容瑾还以这件事威胁过她。
难道谢珲对曾经喜欢过的沈氏也没有彻底死心么?
世人皆说谢珲对早逝的妻子情深意重,甚至不再另娶,就连姬妾也没多过,每逢妻子的忌日,谢珲都会拜祭斋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