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着一个良机,一举处理了侯府里大大小小的眼线,谢宜与沈氏都大松一口气。古语言,攘外先安内。如今大安朝风雨飘摇是没错,覆巢之下无完卵两夫妻也知道,但是做事情的时候老是有猪队友扯你后腿,做什么都不成。
谢媛安于深闺,闲时读书写字,或者研究各种香料方子与胭脂水粉的新制法,对外面紧张的形势充耳不闻。
皇帝派了容瑾代表自己去大安朝水灾严重的江南慰问与整顿当地官吏风气。
皇帝又向大臣世家们哭穷了,因为关系到自身安危,大臣与世家势力们虽然心中暗骂,但还是筹集了一笔不小的款项作为军资。
宰辅赵威拿出了家中贮藏的粮食数千石充当粮饷。
皇帝果然派了早已不打仗的邺国公李源作为大将,带数十万精兵前往边疆收拾那些胆大包天的突厥骑兵。
谦远候府的大公子谢呈随同沈琅毅然决然参军,成为邺国公手下的一枚新兵。
新年很快到来了,这是个大灾大难的新年,远远没有往年那么热闹。白玉京里的大户人家纷纷拿出粮与银钱,施舍那些因为灾难而变成流民的百姓,又捐资在白玉京挂上了千盏万盏的灯笼。
上元节。
用过晚膳后,谦远候一家换上了普通百姓的衣裳,出门赏花灯。
谢环虽然仍旧处于被禁足的日子里,但是今天也被破例允许随同着一起出门。几个月足不出户可闷坏了这个骄纵任性的侯府嫡长女,她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少女青春靓丽,分外引人注目。
谢宜夫妇都是普通的富商夫妻打扮,一个俊朗高大,一个温和柔婉,虽不再是少年模样,但是仍旧是一对神仙眷侣。
谢媛与谢靖都穿着新年时的红衣,两人就像年画上的娃娃,娇憨可爱,让人看到连心都融化了。
侯府的侍卫们隐藏在人群里,谢宜、谢环、谢媛、谢靖四人的仆从都没跟着来,小白与阿宁一如既往地跟在沈氏身边。
街市上的新鲜玩意很多,就像谢呈曾经买给谢媛做见面礼的那些竹丝编的蜻蜓、蚂蚱,涂上五色风一吹哗啦啦转动的风车,糖吹的糖画和糖捏的糖人,甚至更多。
谢靖难得出门一趟,被这些小玩意吸引了注意力,又是跑又是跳,好不欢乐。谢环虽然看着眼馋,但顾忌着身份与年龄,倒是眼巴巴地看着,乖乖跟在爹娘身边。
谢媛拉着谢靖的手,身边跟着丫鬟小白,她耐心地随弟弟从这个摊子跑到另一个摊子,倒是找到了不少年少时没有的童趣。
护城河边也有放莲花灯的,远远看去,漆黑的河面星星点点,宛若天上银河,绚丽而辉煌。
卖莲花灯的摊子就设在河岸边上,手巧的少女坐在摊子后用纸张与浆糊把一个个篾片制成的莲花灯糊上,她的姐妹在卖灯,文士打扮的爹则在提笔为放莲花灯的人们写下心愿。
“一愿家庭和睦、长辈健康;二愿边疆战事早日结束;三愿兄长从军顺利,逢凶化吉,早日归来!”
“一愿娘亲病体康复,了无痛苦;二愿天天有饭吃,顿顿有肉尝;三愿来日嫁个好夫婿!”
……
谢宜有些出神,长子死活都要去参军,他第一次远离白玉京,都不知道能否适应……
“放个莲花灯吧。”沈氏轻轻拉了下谢宜宽大的衣袖,“怀瑾虽然有大将军照料,但是刀剑无眼,放几个祈愿灯也能为他祈福!”
她并没有提沈琅,说到底谢呈之所以去参军,还是因为沈琅。沈琅是她的侄子,沈氏对谢宜很是愧疚。
谢宜感觉到妻子的愧疚,便握住沈氏的手:“这是怀瑾自己选择的路,与子初无关,亦与你我无关。”
“让我自己来写!”拿了一张字条,谢靖兴致勃勃地对那写字的中年文士道,“我写字可比你漂亮多了!”
“一愿大兄做了大将军回来;二愿二姊天天陪我玩;三愿爹爹娘亲长命百岁,白头到老;四愿大姊不要老是那么凶!”
“我哪里凶你了?”谢环刚好走过来,闻言顿时不高兴了,“快涂掉!”
谢靖哈哈大笑,他吹了吹墨迹,一把将谢媛推向谢环:“现在不就凶我了吗?二姊,帮我挡一下!”
说完话,他一溜小跑拿着莲花灯去河边放。
谢环倒也不是真的生气,她被谢媛劝了几句,便兴冲冲地拿了字条提笔写心愿。
谢媛瞟了眼,却只看到个“六”字,其余字都被谢环捂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