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夜寒露重。
满月睡着了之后,隐隐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香气,身后的巧儿翻身起床,出去了一会。
等他回来之后,那味道又消失了。
满月一直安睡到次日清晨。
医庐前院,魏枫仔细检查林冬曜找到的迷香,旋即冷笑一声道,
“西域迷香。看来这尔若公主还真是不知死活,她不知道你在这里,以为只有我和令狐满月两个人,竟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魏枫话音落下,见林冬曜神情未变,试探的问着她,
“将令狐满月接来这边,知道的人很少,尔若怎么会知道?”
“邱季璇!”
林冬曜不假思索的开口。
邱季璇虽然躲了起来,但在侯府一定有内应,这内应很有可能就是令狐鸿熹或是令狐泉身边的人。
“那你昨晚为何放走了尔若?”魏枫甚是好奇,以林冬曜的处事作风,必定要尔若付出双倍代价才行!
可他昨晚发现了迷香,只是调集了隐卫赶走了尔若,其他什么都没做。
“因为有人已经帮我做了。”林冬曜冷冷一笑。对付赫尔若不必他出手。
“是谁?”魏枫更加好奇。
“昨天晚上有人跟在赫尔若身后,我故意派出隐卫围攻她,就是想引暗中的人现身,但那人却视若无睹,很明显,并不是来帮她的,那既然是跟踪她的,我放她回去,自然有人收拾她。”
“你的意思——是太子的人?”
“未必,不过我不怕那人知道令狐满月在这里,正因为知道了,才会明白尔若做了什么事!”
林冬曜不动声色中借刀杀人。
“那尔若回去之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了?我倒是很好奇,她前几天才断了肋骨,倒也真是不安生,就不怕这次再——”
魏枫说到这里突然闭嘴,朝林冬曜使了个眼色。
刚才在后院的满月已经摸索着朝这边走来。
她以为巧儿已经走了,在房间等了一会,所以自己出来透透气。
“令狐女官。”
魏枫快步迎上前。
他故意将这里遮蔽的光线昏暗,就是为了不让满月看到模糊的人影。现在林冬曜已经不必用巧儿的身份留在她身边,但他会一直留在这里,只不过满月看不到不知道而已。
“巧儿走了吗?”满月站定之后,轻声问着魏枫。
“厄,是啊。”
魏枫点点头。
因为巧儿这个名字,林冬曜今儿一早就没给他好脸色。他也是随口一说的名字,况且是个丫鬟而已,当然是什么名字好记说什么了。
“那我现在要做什么?”
“你随我进来吧。”魏枫说着,递给满月一根木棍,领着满月一步步走进房间。
屋内光线瞬间暗了下来,顿时什么都看不清楚。
“稍后这间屋子我会将它密封起来,只会在顶端留一扇极小的窗户通风,你需要待在这里一整天,夜幕降临我才会进来,在这期间四周温度会逐渐升高,因为这间房间四周都有我炼丹的药庐,熏蒸的蒸汽都会进入这间屋子,先令你的身体对大多数药材都有了抵触性,我才敢将新炼制的丹药给你服用。”
魏枫说话的时候,屋子的温度已经升高。
满月点点头。
“好。”
“那你先吃点早膳,因为中午是无法打开这里的门窗,要等到晚上才可以。”魏枫说着将点心递到满月手中。
其实他这话更像是对林冬曜说的。
这屋子里一天都如蒸笼一般,令狐满月是因为要医治眼睛,而林冬曜也陪着她留在这里,只怕还是担心令狐满月的安危,舍不得她一个人受罪。
某殿下就是嘴硬心软。
——
庞侯府
一身烟青色长衫的庞锐一副慵懒闲适的神情坐在院中,悠然看着粉妆玉琢四个丫鬟翩翩起舞。
在他身侧,坐着表情痛苦不堪的尔若。
“庞锐!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昨晚从京郊抓到我的时候已经废了我的武功,为什么还不肯放我走?”
尔若咬牙切齿的开口。
她现在浑身都是钻心的疼痛,一方面是骨折的肋骨还没康复,另一方面则是被庞锐强行废除了武功,现在她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是瘫坐在椅子上的。
“公主,难道歌舞不好看?那本侯让她们换一个!舞剑如何?不过——我就怕她们表演舞剑的话,公主现在没了武功看了难过!”
庞锐完全一副本侯在为你着想的模样,尔若死死瞪着庞锐,目赤欲裂。
奈何,刚刚才被废了武功的她,现在没有任何还击之力。
“我现在只想回去!庞锐,你目的达到了!你跟踪我找到了令狐满月,你也知道我根本没有伤害她!她现在还好端端的住在京郊!不知跟那个魏枫在苟合什么!你现在强行废了我的武功,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尔若说话的时候,浑身虚汗直冒,她快要连坐着的力气都没有了。
该死的庞锐故意选在正午日光最盛的时候让她坐在太阳下暴晒,他坐的地方正好有片树荫,她周围除了蚊子什么都没有!
“啧啧!公主这话说的,当真是误会本侯了。本侯奉太后之命要帮公主毫无痛苦的废去武功,可本侯昨儿去找公主的时候,正好碰上公主出宫,本侯还以为公主害怕废去功夫要逃离京都呢,自然要跟着一看究竟了。公主要害谁是公主的事情,反正本侯不能辜负了太后嘱咐。”
庞锐说的有板有眼,就像真的一样。
“鬼才信你!”
尔若嘶哑的喊出来。
“其实只要太子殿下相信就行了。”庞锐挑了下眉毛,笑意阑珊,对尔若来说,他的这个笑容让她觉得拥有人畜无害气质的庞锐,比阎罗王还要可怕。
“你——你告诉太子了?”尔若快要晕过去,这一刻她却不敢晕倒,如果太子来了,她昏倒了,庞锐说什么是什么。
无论如何她都要撑到太子过来。
“公主快看,殿下来了。”
庞锐手中玉骨扇子啪的一下收拢,指了指不远处走来的一抹暗黄色身影。
尔若心脏在这一刻似乎停止了跳动一般。
“太子——殿下——”
不等林简走近,尔若的眼泪已经扑簌扑簌的落下,其实她现在落泪更多是害怕。
“有劳庞侯照顾尔若,我把她带走了。”
林简只是看了尔若一眼,眼神温和清润,看不出其他阴郁的情绪。
“殿下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是太后嘱托,我自然要照办。”
庞锐一边说着一边起身,唇角勾起一抹慵懒笑意,清眸看似无意的瞥了眼尔若右手。
尔若现在完全被吓坏了,顾不上观察庞锐,只是死死地盯着林简脸上的表情。
“殿下,我们——我们走吧。我支持不住了。”
尔若现在不确定,在这之前,庞锐跟林简说过什么,还是什么都没说。
“庞侯,告辞了。”
林简淡淡与庞锐道别,旋即俯身身体虚弱的尔若抱起。
这一刻,尔若眼泪流淌的更加凶猛。
林简还能如此对她,就是她还有机会!或者庞锐什么都没说!说不定庞锐是要等以后多一个要挟她的把柄罢了!
尔若这一刻只顾胡思乱想,并没有觉察到林简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