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前些年去京城,参加老同学的聚会。虽然在座的还是数他官最大,几个同学说,你要是改点你的牛脾气,早进京城了,说不定弄个部长当当。玩笑毕竟是玩笑,但同学们对他的厚爱他还是十分理解的。
心里有事睡不着,王承宗就想给离休的省委刘〖书〗记打个电话,问问老人家睡了没有,自己想过去汇报点事。接电话的是保姆,说老〖书〗记还没睡,让他赶快过去。
王承宗在省委办公厅当秘书时,曾跟过老头子三年,两人感情很深,老头子也把小伙子看成了家里人。老干部大院离办公厅的家属院不到五分钟的路程,王承宗一边走一边想,很快就到了老头子家里。
老头子还在看电视连续剧,他这些年,离休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了,锻炼吧也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只有日常在院子里转转圈、散散步,累了就坐在电视机前看连续剧,特别是战争题材的、主旋律的。王承宗知道他有这个爱好,每见到有新的剧目上演了,就给他买回来,天长日久,这成了双方不错的话题之一。
看到自己当年的秘书走过来,老头子就知道,他遇到大事了。保姆为王承宗倒上了一杯水,就和老头子的爱人张阿姨知趣地离开了。王承宗在沙发上坐下来,尊敬地看着老头子,喝了一口水,就把刚才省委组织部张部长给他打电话开会的事情说了。
老头子毕竟做过主政一方的诸侯,虽然力岁了,但思路依然清晰。
他说:“1看来你要重新受到重用了,这一次你得改改你那书呆子的臭脾气,遇事稳当点,沉住气。我也知道,你召岁跟我,做了三年秘书年少气盛,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老了,也为你说不上什么话了。你也是田岁的人了,再错过,就没有干事的机会了。你小子,才华是有的,就是办事急躁,有些事情不能忍。组织上定的事情自有它的道理,去勇敢地接受命运新的挑战吧!”从老头子家里走出来,王承宗心里充满了感激。嗯当初自己大学毕业,从京城回到了省城。到办公厅从科员干起”十年了才熬到副处级秘书”整天是写不完的材料,三十多岁,头发掉了不少,颈椎也有了劳损,休息不好,睡眠不好,人看着也苍老了许多,到外面玩”小朋友见了他,叫他爷爷的都有,弄得他十分尴尬。老婆孟雨说他是典型的未老先衰。
确实,老熬夜写稿子,身体缺乏锻炼,生活又不规律,看到别人有关系的,下派了,到了县里或者省城里,当了区里的副区长、副〖书〗记之类的,虽然还是副处级”但人家是官啊,自己呢?只是一个写材料的机器而已。
论能力,同年纪资历相同的年轻人,没一个他服气的。但就是因为他心高气傲”人际关系处理得不好,几任省委办公厅主任都对他另眼看待,不把他当自己人。王承宗心里知道人家对自己有看法,但他有骨气、有志气,打定主意就是不去委曲求全,决不用脸皮硬去蹭别人的凉屁股。
因为王承宗的学问实在是好,写稿子又来得快,有时候离了他还真是弄不成事,所以办公厅的领导对他还得用,但用归用,决不重用。
干活想到他了,到了提拔的时候,就想不起他了,他成了典型的杨白劳。
看到能力远远不如自己的同事,就是因为会拍马屁,拉关系,走后门,和领导混得溜熟了,出入领导的家里像自己家里一样随便、自然,星期天陪领导打打牌,钓钓鱼,工作关系融洽了,私人关系更是好得没法说,有了提拔、下派的机会,领导自然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整天围着自己转悠的马仔。这些工作能力并不怎么样的同事,不几年就从副科变成了正科,又从正科变成了副处,两三年一个台阶,不几年就做到了正处,让王承宗看了心里不住地叹气,郁闷得不得了。
仕途上不得志,心情郁郁寡欢,看什么就都不顺眼,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又加上那一段老婆爱唠叨,埋怨他不会来事,得罪了领导,这个牛脾气不改改,看来这一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了。女人的唠叨更惹得他心里烦,最后弄得夫妻生活也不和谐。
孟雨那时还在省歌舞团工作,有闲又会打扮,身体又好,正是三十如狼的年龄,在性生活方面要求很强。每天早早地哄儿子睡了,洗完澡就弄出许多妖娆的样子。
看着年轻漂亮的老婆,王承宗就忍不住想和她亲热一番,但真脱了衣服,趴在身上,做不了多久下面就想罢工。常常是他已经不行了,老婆还没有进入状态。因为这孟雨常常给他脸色看。让他去看医生,开点药吃。
王承宗没有去,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肯定是没毛病,最关键的还是心情,这都是自己心情不好闹的。
召岁那年,老头子从外省调来,任省委〖书〗记。老头子是田年代的大学生,曾经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对文学、史学都有很高的造诣,所以对自己的讲话稿就非常在意。每次讲话,都是在上面,一遍一遍,改了又改,办公厅的秘书们在私下里都议论,这个老家伙,真不好伺候,要求高得很。
省委秘书长、办公厅关主任几次被老头子弄了个灰头土脸,就想到了王承宗,让他专门负责给老头子写讲话稿,看到底行不行。结果,王承宗起草的讲话稿第一次直接送到老头子手里,老头子一看,觉得语言流畅,文采飞扬,观点精辟,是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就问关主任:“这篇讲话稿是谁写的?我们办公厅还有这样的人?”
关秘书长如实回答:“这是办公厅的秘书王承宗写的,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文字功底自然要好一些。”
老头子说:“岂止是好一些!他现在多大年纪?什么级别?”
关秘书长脸一红,说:“有三十多岁吧,去年刚定了个助理调研员。”
老头子又问:“他来办公厅有多少年了?”
关秘书长紧张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说:“十几年了吧,大学一毕业就分到了办公厅,一直就没有动过窝。”
老头子听到这里,气得“嗨”了一声,把手中的钢笔往桌子上狠狠一扔说:“你们这不是糟蹋人吗?!这样的人,十几年了才混到个副处级!你赶快把他喊过来,我要看看他长什么样!”
见面的结果不必多说,王承宗一飞冲天,成了刘〖书〗记的秘书,传说中的“二号首长”。王承宗一直认为,那是他这辈子最走运的一次。
而这一次,王承宗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又一次赶上“运气”这趟行踪不定的班车了。
他不清楚的是,这趟车赶得确实不错,因为等着他的,是一个重要的位置一省委常委、岛城市委〖书〗记、市长余争胜即将空出来的一个位置。
岛城市委再塞个人进去,会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