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刚刚有六人死得凄惨无比,哪怕是涂尽也不愿继续流连。
五人又走了好一会儿,才寻到一处开阔些儿的空地。此时谢环琅负伤而行,哪怕给自己施了截脉之法,也疼得快要虚脱,更兼大量失血,这一停下来就忙着给自己处理伤口。
他伤在臀上,不便坐下,只能勉强趴着去够自己背后的伤口。伤在这个部位,宁小闲自然不会去帮他上药,所以公孙展走前几步代劳,替他将金疮药敷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公孙展数百年未见自己亲爹,此时能从旁人口中多听一些也是好的。谢环琅却是惊异于隐流药物的灵效,敷上去之后疼痛大减,兼有清凉之感,而服了不知名的白色乳液之后,p股和腿上的伤口处过不多时就是又麻又痒,恨不得伸手去挠。
身为乾清圣殿门下,他的战场经验丰富,自知这是伤口开始愈合的表现,心里很有些惊异。
此时天色已经慢慢黑了,长天突然道:“还有多久进入下一幕天地?”
“身处第一幕天地,无法测算已经过去了多少时间,只有从第二幕开始,才能开始计算完整的十二个时辰。”谢环琅也认清了自己的新东家,很机灵道。
地面潮湿,几人只能坐在倒伏的树木上。这时就显出了谢环琅这识途老马的用处来。他居然忍住伤势,在附近找了几株古怪的树木,打下来几枚果实。哪怕在物种丰富的巴蛇森林,宁小闲也从未见过这种树身光秃秃,只在脑门儿上有一圈树叶的树种,它的果实圆溜溜、*,却比椰子还要大上两圈。
谢环琅拿刀劈开果实的外衣,大家就看到果瓤外面还覆有一层白色筋络,密集交织,像是蛛网一般。他将这层筋络取下、展开,层层叠叠,居然拉丝拉开了两丈多长。
“这是?”她很感兴趣。
“这里太潮湿,地面又多毒虫,我们很早就发现了这种果子的丝囊妙用。”他将这层白色的丝囊分别系在两颗树上,俨然就成了一架离地四尺的吊床,在空中摇摇摆摆,“休憩时睡在这种吊囊上,防湿防虫,而且它很结实,至少可以负重三百斤。”
宁小闲看得有趣,也依葫芦画瓢,剥了几个果实做出几架吊床,让众人都上去休息,连满心好奇的大黄和另一头诸犍都分到一架。
都是凡人了,养精蓄锐就很重要。她心地细腻,在吊床两端的丝线上分别撒了些药粉,更无虫类前来滋扰。
手中边做事,她边问道:“我只好奇,乾清圣殿的红谷驻地被蛮祖一锅端了,里面的修仙者来自各个仙宗,如今一起殒命,乾清圣殿却又要如何交代?”乾清圣殿虽在北方势力强大,总要爱惜羽毛罢,不可能与天下为敌。
“交代?”谢环琅轻笑一声道,“云梦泽内突降天罚,整个红谷生灵尽付涂炭,只有桓公替副殿主带人深入固隐山河阵,逃过一劫。此乃云梦泽之过,乾清圣殿亦是损失惨重,只余下不到三十人活着出去,又何须向谁交代?”
她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原来乾清圣殿打算把黑锅推到云梦泽身上。其实想一想也有道理,红谷被天地洪炉大阵熔炼成那副模样,任谁一看都知道这必然是大范围的神通造成的。可云梦泽之内不是禁绝术法,连修仙者都变作了凡人么?所以在外人想来,这种惨剧的发生,即使乾清圣殿有心,恐怕也无力实现。
并且乾清圣殿这一次还行了苦肉计,将几十名低级弟子充作炮灰,一并断送在驻地里了。若是旁人问起,它当可理直气壮地说,自己亦折损了大量弟子。
可能露出马脚的,只有驻地外围的、由公孙谋布下的聚灵阵,可是当初火龙是从驻地发源,那里接受真火炙烤的时间最长,整片红土地都熔塌下去,连聚灵阵都被盖起来大半,事后乾清圣殿只要再去动些手脚,也不会有人发现它的本来面目。反而乾清圣殿之前四处救人,做足了表面功夫,得了它救援后离开云梦泽的修仙者,还会将它的义举四处宣扬。
也即是说,只要杀掉了长天、宁小闲这一行人,真相一时半会儿就不会流传出去了。因此谢环琅总结道:“桓副殿主必会从附近将乾清圣殿子弟不停往这里调集。想在云梦泽杀人,人海战术是最好的选择。”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整,诸犍也恢复了活力,大黄不知道从哪里抓了只麂子来讨好女主人,宁小闲摇了摇头不收,它就喜滋滋地叼到一边去,自行享用了。
宁小闲看着它吸干麂子血液,再咬掉猎物毛皮,露出底下的红肉,显然吃得很是开心,终于忍不住质疑:“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怎地样样看起来,都如此真实?”她已不是几年前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阵法的精深粗陋还是分辨得出来的。且不说别的,幻阵能杀人么?刚才那活生生的六人,都是被阵中的牙巴拉分而食之;再看大黄吃麂子满脸满足迷醉的神色,显然是真真切切品尝到美味了,绝不是嚼空气能嚼得这样欢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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