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转头对鸠摩道:“跟我出去逛逛。”
过去的两天里才看过白玉京的预展,按理说她应该仔细在脑海中筛选要买进的物事。可是这些展品当中没有南明离火剑,她顿感兴致缺缺,只想出去散散心。
客栈的小二给她说了好几处高档酒楼的位置。宁小闲摇了摇头道:“不去那里。”现在那些地方应该都是修仙者云集之处了,她已经应酬了一个下午,只想找个地方随意吃些东西。
她正要再说,突然住了嘴,走出了包房往下看去。
此时客栈门口的布帘子被人掀起,一个人影正好走了进来。
他还没来得及四下张望,楼上已经有人扶梯而下,冲他笑道:“哨子哥,好久不见!”脆生生的嗓音,吸引了大厅里不少客人抬头来看。
进来这人,原本毫无温度的目光中立刻闪过了一丝柔和。
这人正是久违了的哨子。上一次两人见面,还是在上天梯秘境之外,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转眼已是两年过去。
宁小闲笑嘻嘻地踱到他面前,突然伸手抓住他袖子道:“来找我?哈,我们正要出去吃饭呢,一起罢?我请客!”
她这动作,在师从哨子学习搏命之术时就常常做出来,当她身法大进之后,往往就可以抓住他的袖口。哨子见了这个熟悉的动作,喉结上下动了动,眼中都有些湿润,僵直的面容上却硬是扯出一丝笑容道:“想去哪里吃饭?我来往中京已有三趟,还能带一带路。”
“呃,你还是别笑了。”这表情是真心难看啊,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谈清荷到底看上眼前这个男子哪一点了?
三人出了客栈。宁远堂中州分堂的大掌柜已经在这家客栈的马厩里寄养了几匹座骑,所以宁小闲吩咐伙计牵来三匹碧水金睛疵兽,翻身骑上,就由哨子带路,飞驰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中京从几十年前就取消了宵禁制度,四个外城城门也是全天候开放,并由城守卫所派专人日夜不停地巡查。几乎是每时每刻都有大量来自南赡部洲各个角落的商人、修仙者、平民和贵族进出,给这座活力之城不停输送最新鲜的养分。而在内城,凡人夜间是不允许进入的。
正是华灯闪耀之时。现在他们驾着座骑在笔直的大街上一路小跑,身前身后都是络绎不绝的人群,向左向右都是璀灿的万家灯火,一眼看不到头,偏又是那样明亮而温暖,几乎要令天上的明月都黯然失色。
哨子知道她最重口腹之欲,又想找个自在说话的地方,所以一马当先,往外城而去。内城的酒楼,食物都是精细加工的,而想吃到最乡土的民间口味,当然要去平民聚集之地了。
好在这地方也真是不难找,他们奔出了内城门不久,哨子就勒住了缰绳,带她停在了这个叫做“食坊”的地方。
宁小闲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哑然。
什么食坊,这分明就是夜市!
这就是一坊当中划出了专门的空地,上头搭起了无数顶牛皮毡子。每一个在门口挂起了“气死风灯”的毡子,就算是一家小店了。而在她眼前,这样的气死风灯星罗棋布,怕不得有个三、四百家。这些小店挨得极紧,撩开帐篷往里面看,店里只有几张小圆桌,桌边摆两张小马扎,和旁边的铺位只隔着两层油布而已,若是短缺了酱油盐醋,说不定还跑到隔壁借去。
看样子哨子没少来这种地方,此刻就熟门熟路地带她在这形同方阵的棚子堆里东拐西绕,很快走到一家小店里坐定,张口叫了七八个菜。
这店里几乎是满座,店老板忙得找不着自己脚后跟,听他点完菜,头也不回地丢过来一碟子老醋泡花生,一碟子酱萝卜皮。若不是哨子抬手一挡,这两个碟子恐怕就要哧溜到桌子底下去了。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