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到底,还是七仔的对敌阅历不足。若是长天出手,必然禁锢了他周围的空间,让他徒有这样的宝物在手也挪移不出去。七仔也深明这个道理,垂头丧气地好不难过。
那一头,涂尽和无面也结束了战斗。涂尽的对手是那只庞大的白熊,原本两头巨兽厮杀扭打在一处,身上的伤口崩裂,都跟下血雨一样地往外飙血珠子,场面动人心魄。可是打不到一会儿,白熊突然惨嚎一声,人立而起,被涂尽操控的麒兽一口咬住了咽喉,几乎连喉管都撕开来。
要害受到重创,白熊就是再勇猛,也渐渐地脱力,不多时就躺倒不能动了。涂尽喘息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巨熊背后洁白的皮毛被腐蚀出一道长长的鞭痕,伤口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腐烂发黑,露出了背部惨白的脊骨。若无这道鞭痕,指不定他还要花多少力气才能摆平巨熊。
这样的腐毒,他当然知道是谁的杰作。
他嚯然转头,对已经变成了人形的鸠摩道:“是你干的!”
鸠摩将鞭尾缠在手中,傲然抬头,轻轻哼了一声。
涂尽厉声道:“多事,我的战斗要你插什么手!”
鸠摩气得一下变了脸色,丰满的胸口一阵起伏:“真不识好歹,可是想要也挨上一记鞭子?!”
涂尽冷笑道:“你那鞭子能抽中我再说吧。”
七仔飞到地面时,正好看到他两人在斗嘴,急道:“吵什么吵,女主人受伤了,还不赶紧来帮忙?”
盛怒中的两人互瞪了一眼,终于收敛。鸠摩赶紧过来扶住了宁小闲,涂尽则走到无面身边,将昏迷不醒的敌人提走。这个元婴期的修士也是倒霉,放出来的血虎奈何不得无面,他自己又不是无面的对手,没几下功夫就被一掌劈在脑后打昏过去。
尘土飞扬的战场上,战斗也已经近了尾声。借助岩塌和雪崩之力,隐卫和劫匪占尽了上风,多数敌人已经伏案,只有庆忌手下有三两人逃走了。
隐卫们纷纷靠拢,一起靠过来的,居然还有千金堂堂主公输昭。他从头到尾都作看客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在品评她的实力。不过事到如今,宁小闲也相信他不站在敌人那一边,否则不会袖手旁观。
她一手抚胸,强打起精神道:“公输先生,怎会出现在此处?”
公输昭笑道:“宁姑娘伤势不轻,请先行疗养,公输某的长话现在可没办法短说呀。”
宁小闲知道他是体谅自己有恙在身,也不坚持,遂点了点头。但鸠摩可就犯难了,这里四下一片废墟,最近的镇子也在十余里开外,她要带着女主人上哪里疗伤去?难道光天化日之下躲进神魔狱?
立在一侧的汨罗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微笑道:“宁姑娘若不嫌弃,就先上我的车子休养一阵吧。”伸手一指,大家果然看到两百丈外,有一辆黑色大车静静伫立。
宁小闲很不喜欢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可是现在也别无他法,只好让鸠摩将自己扶了过去。耳听得汨罗和公输昭聊了起来,恍惚间想起,这两人原是认识的。
汨罗车如其人,果然布置得很张扬也很奢华。虽然外表涂成了漆黑,但里头的地毯是一整张洁白无暇的虎皮,踏上去足感极佳。香炉里焚的是淡淡的龙涎香,闻起来安神爽气,似乎连身上的疼痛都减轻了一点儿。案上搁着半局未下完的棋,随意放在一边的酒壶都是金镶玉。
“鸠摩,最近涂尽总与你置气么?”她轻声问道。这两人的关系,越看越是有趣,像有暗流汹涌。
“哼,他……”鸠摩环顾四周,口里才说了两个字,突然目光一凝。宁小闲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也忍不住微微惊讶。车内的长案由金丝楠木制成,案头上的镇纸是一尊小小的青玉雕像,刻的是一名斜卧在小几上的女子,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狐狸。这原本是一整块青玉上头,嵌着拇指大小的一块白玉,雕者因势而就、构思奇巧,竟然琢出了这样美丽的刻像。
那眉、那眼、那神情她绝不会认错,因为雕的就是她自己——宁小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