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在意问题的答案。
结果长天显然有些不高兴了:“不要胡猜乱想。”
他为什么不高兴?并且他也没有正面回答有,或者没有。难道,她说中了他的过去?
宁小闲嘴边的笑容渐渐敛了起来,若有所思。
涂尽是一早就在边上扮石雕。榻上的狐狸动弹不得,对宁小闲一点威胁也没有,他乐得轻松,并且看样子,她和长天大人之间似乎闹了点儿不愉快。不过和往常一样,这不关他的事。
他耸了耸肩,告辞离去了。
晚饭时间到了。婢女送来了几人的食物,宁小闲将汨罗抱过来正对着自己,把涂尽那一份儿饭菜推到他面前:“吃吧,今时不同以往,你需要补充体力。”妖怪可以餐霞饮露,但他受的伤太重了,从任何渠道汲取的能量都很珍贵。
但他扫了一眼食物,没有动。敌人的追击如狂风暴雨,将他身上最后一丝妖力都榨干了。可是要他像小狗一样趴在她面前吃东西?敬谢不敏!
“怎啦?”宁小闲睁大了眼,“齐家虽是土豪,但对吃的还是很讲究的,你看这里面有猪红、有红枣、有薏米,都是补血补气的好食物呢。”
他冷冷地瞟了她一眼,干脆扭过头去。
她心思机敏,也大概猜到了原因,叹了口气道:“唉,不吃便不吃吧,侍候你像侍候祖宗似的。”她从袖中取出一物,还没等他看清,就塞到了他嘴里,“啃这个吧,啃慢一点。”
塞进嘴里的东西,涩涩地,带有一股苦中回甘的味道。他平时没少吃补品,一下子就品出来这至少是七百年份的上好红玉参。这的确是他目前最需要的东西,红玉参的药效还远在一般人参之上,他才吞了两口,就觉得清凉的灵气自腹中升起,蔓延至全身,连外伤带沉疴,似乎都好转了不少。
这便是灵药的效力了。她呶了呶嘴,肉疼道:“不许不领情啊,这可是我花了两万银子才买来的。”其实这红玉参对她来说真不值钱,息壤上种着的宝贝多的是,她每天必服的玉膏才是汨罗最需要的食物。
可是他之前追捕她、恐吓她,她何必对他那么好?再说这毕竟是只可怕的大妖怪,他康复得太快,她来不及准备怎么办?
可惜汨罗不知道她打的小算盘,只是拿红玉一般的眼睛望着她。
对陌路相逢的妖怪也这么好,这女人是心善还是会算计?她真的没认出他么?可是无论如何,这份恩情,他必须承下来。
是夜,月上柳梢头。
宁小闲站在窗边,眯着眼,任银色的月辉洒在自己脸上。任何妖怪对于月光都是亲近的。
今日,她穿一身紫色缀银绣罗襦,秀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在月光下看来,她整个人都像散发着莹光的白玉,清纯中带着两分妩媚、两分贵气,就像他今天藏身的那丛鸢尾花,高贵、隐秘但是热情。
汨罗看着她,心中突然一动。这个女人自从摆脱了凡人之身后,似乎连气质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贵气这种东西,原本就是属于修仙者才有的,现在她这样慵慵懒懒地站着,头上不戴寸金,居然也令人觉得华贵起来。
感受到汨罗的目光,宁小闲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知道这家伙不愿在自己面前吞吐内丹,于是缓步上楼去了。
在他面前,她始终是从容不变。
汨罗收回目光,将自己黯淡无光的内丹祭出,从明月中汲取月华,补充身体亟需的灵力。楼上传来了轻微的响动,他知道宁小闲也没睡,突然感到了好奇:这个女人,正在做什么呢?
她此时做的事,当然和汨罗一样是对月汲华,只不过她面前还放着一只忙着凝露的月光杯。这是她和长天的秘密,别人都无权来分享。
这一夜,就这样平静地过去了。
汨罗到了天亮才沉沉入梦。他体内的灵力几近枯竭,不得已像凡人那样靠着入睡来调整自己的身体机能。
他睡得很香,连身旁的异动也未发觉,直到有人将他的前肢轻轻抬起,他才警醒过来。
身旁有人!他立刻绷紧了肌肉,随后上方传来一声娇叱:“放松!伤口又要流血了!”他抬头,正好对上一对儿乌漆漆的杏眼,这双眸子黑白分明,眼角还微微有点儿上翘,显得很灵动、很漂亮。
是她。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宁小闲见他放松下来,于是继续将他胸前的纱布换下来。昨晚的血渍牢牢粘在上头,饶是她动作再小心,白狐身上也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看来很疼,那就好。宁小闲挑了挑眉,这人曾害她惶惶如丧家之犬,她虽然大人有大量不取他性命,但这苦头却必须多吃!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