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杜叶青就被送到了医院,疲劳过度,情绪波动过大,一天没进食再去酒吧买醉,直接喝成了急性胃出血,后半夜还发起了高烧,躺在病床上仿佛变了一个人一样,像小孩子一样脆弱地蜷成一团,偶尔会说几句听不清楚的梦话。杨钧林在床边陪了他一夜,吊了好几瓶水,烧还是没有要退的迹象,反而越烧越高。
医生说:“他情绪还没有稳定,得慢慢来。”
杜叶青的电话一直很安静,只有第三天的时候响过一次。杨钧林替他接了,他的经纪人再问他怎么还没有回法国。他没有说杜叶青买醉的事情,只说人病倒了在医院,意识还没恢复,把那边吓得不清。挂了电话之后,整整三天,再没有人来问候过他。
杨钧林心里面有几分隐秘的快感,请了几天假没有去学校陪在医院里面。杜叶青大部分时间都昏昏沉沉地睡着,有时候醒来也不怎么说话。杨钧林隐约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敢问他的心事,只每次带吃的过来,跟他随便聊聊学校里面的事情。他本以为杜叶青会让他走,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起这件事情,留他在医院里面陪了五天,出院的时候两人一起出去吃了一顿。
杜叶青病了这一场,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部棱廓深了进去,眼窝处带着阴影,脸色苍白,只剩下眼珠里面还有几分光彩,戴上口罩之后连最资深的狗仔都认不出来。两人光明正大地去百货商店顶楼吃火锅,杨钧林问他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杜叶青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一个人日子也要过下去。你呢?”
杨钧林温和地笑了笑:“下学期就大四了,去剧组里混着吧。”
杜叶青道:“以你的外貌条件,先签了公司出道,组组乐队,拍拍电视剧,人气上来了再好好地走大屏幕更轻松一点。白导不打算提携你?”
“他说,好的演员都是从底层一步一步磨出来的。”杨钧林给杜叶青倒果汁,手里拿着杯子犹豫了一下,“您……回法国?”
杜叶青脸上浮出深深地疲惫,一只手撑着下巴,道:“累了……拍完可能留在法国呆一段时间。如果需要搭什么线,给我打电话。”
杨钧林欲言又止,低下头,“恩”了一声,又兀自笑了笑。杜叶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一起吃完了这顿饭,杨钧林送他到了机场,两人拥抱了一下,互相道别。杜叶青空手回国,又空手上了异乡的飞机。繁华冰冷的大城市在他身下慢慢隐去,心里面已经没有多余的疼痛,只留下了一大块麻木的空洞,黑乎乎的,看不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