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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院静:盗方(1 / 2)

染色的效果依然是老样子,赵石南看着并不能让自己满意的丝绸,有些闷闷。时间只剩下不到三个月,没有更多尝试的时间,而生织这条路,现在已经走到了尽头。赵石南沉声道:“停止染坯绸,从现在起准备染生丝。做熟织。”


染坊一个年长的匠人迟疑道:“生丝的颜色要根据织锦的图案来定,少爷可是有图了?”


既是婚事旗袍的料子,正红自然少不了,但如何在红色中分出明暗、层次,尤其是提亮,便是难点了。而且除了正红,还需再准备些其它花色才好。赵石南略一思索:“先备着各色染红的料子,熬出最正的红来,其余的色定了后再吩咐。”工匠们应声而去。


赵石南本来打算在顾家庄呆几天,琢磨印染的事,但现在既然已经改了原定的方案,自然一切要重新打算。赵石南是雷厉风行的人,一旦改变主意,便要立即付诸行动。自然要急着赶回扬州城去琢磨织锦图案,染丝的事。


杜衡虽觉得没玩的尽兴,但也没法,只好随着赵石南一起回了扬州城。到了家中,赵石南便要看看杜衡的醉花锦,到底是什么样子。


杜衡打开紫檀木的衣柜,从最底下的隔层拿出一个包袱,打开后便是当年杜老爷临终前给杜衡留的嫁妆,醉花锦。赵石南只觉得眼前一亮,醉花锦的名头他听过,但并未亲见。有次见到杜仲掌管杜家后织出的醉花锦,觉得也不过如此,只当是徒有虚名。如今见到了这真正的醉花锦,才明白世间万物,真的有玄妙之处。


这幅醉花锦的大底色是绛紫色,图案是简单的卍纹,按理这不是容易出彩的图,只是最普通的单色花纹。但奇妙之处就在于那绛紫色竟然像会变化似的,在光线的映衬下,会反射出几种或明或暗的紫色,那些鲜亮的颜色,相得益彰,竟把紫色辉映得像五彩的绚烂,但细看去,却又只是纯色的绛紫。


赵石南轻轻抚着锦缎,不由叹道:“果真奇特。”如果红色的织锦也能做出这样的绚丽,自然程先生那里势在必得。赵石南问着杜衡:“你可有方子?”


杜衡摇摇头:“这样的方子,自然传男不传女,只有哥哥知道。我小时候偷偷看到过,不过只记得开头一点。也没用处。”杜衡犹豫着看向赵石南,“但是他按着方子织染出来的锦缎,成色比这差了许多,也不知是哪里不对了,没了这亮色。”那五彩的亮色,才是醉花锦的灵魂。


“那倒无妨,先拿来方子看看,也许能琢磨出蹊跷来。”赵石南此刻完全被醉花锦吸引了。如果能得到醉花锦的染色方子,这回的锦缎就成了。


杜衡掩口笑道:“哪里那么容易,那方子我哥哥当命根子似的藏着呢。自从方子到了他手里,别说是我,就连我嫂子都没见过长什么样。”


“有必要?”赵石南唇际一挑,做丝绸印染的拿方子当命是常事,但既然已经按着方子染不出来,而且杜仲也早不再做丝绸织锦的营生,又何必当宝似的捂着。


“我哥哥素来谨慎,方子又是家传,即使没用,也不会随意外漏的。”杜衡把醉花锦收了起来。看着赵石南眉头紧锁的样子,杜衡的心忽然揪了一下。


赵石南去找杜仲,想试着谈醉花锦生丝染色方子的事。但正如杜衡所料,不管赵石南的价格出到多高,杜仲虽然有所动心,但还是咬咬牙拒绝了。那个方子是他父亲传给了他,不论有用没用,都像传家宝似的成了一种信念,杜仲不打算出让。


如果是别人,赵石南可以有几十种逼迫他交出方子的手段。曾经买到的方子,也不都是人家心甘情愿卖的,大多是明了暗了用了些法子,要么通过官办掐断人家买卖丝绸的路子,要么暗中找人使些并不光明的路数,最终买下方子。可杜仲,毕竟是杜衡的哥哥。赵石南无法下手。除了诚意,他并不想用其它的方法。


杜衡知道赵石南已经五次被杜仲拒绝了,心里说不上的感觉,竟第一次有种丝丝发疼的感觉。截货的日期一天天的近了,但织锦还没有一点眉目,杜衡也开始着急了,但她脑中只有半个方子,也无济于事。


恰好八月初是杜仲大女儿三岁的生日。三岁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生日,一般人家都会摆个简单的酒席庆贺一番。杜衡这几日正想回去见见杜仲,恰好借着这个机会,备了些礼物,和赵石南一同回了杜家。而杜衡心里还有另一番盘算,不管行不行,都想去试试。


杜仲和佩兰看到脸色红润的杜衡,终于将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杜衡去看了小寿星,送了一对金锞子,并一些其它物件。吃过午饭,赵石南丝厂还有事,杜衡好容易回了娘家又想多待一会,便对赵石南说着:“你先去,晚上再来接我。”赵石南先行告辞。


佩兰由衷替杜衡开心,打趣道:“现在觉得石南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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