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蓁蓁只紧紧的抱着跟前的男人,怎么样都不想松手。
从那天在宫中分开到现在四天。
四天,四十八个时辰。
比起人的一辈子,只好像弹指一挥间,可对她来说,却好像经历了十年,百年的漫长。
……因为,物是人非。
眼眶发涨,本来就抑不住的泪水更如泉涌。
南耀珵只觉得胸前的衣襟都已经湿了一片,想要劝些什么,可想到自己过来的路上听到的唐府的事情,瞳孔里不由深幽如墨。
“生死由命,蓁儿不必如此自怨自艾。”
“要怪就要怪那始作俑者!”
熟悉的声音带着似乎更加熟悉的危险气息。
即便周遭冷寒如潮,也好像霎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丝毫感觉不到。
唐蓁蓁不由抬头。
只是还没有看到他,眼前便是一道暗影。
他低垂下头,在她的面颊上落下一吻。
“从现在开始,一切有我在!蓁儿什么都不必想!嗯?”
耳边吟喃如晕。
像是世上最美妙的童话,冲入了肺腑,冲入了四肢百骸,隽永不息。
相拥着的两人身后。
唐相捋着胡子,闪着泪光的眼睛里安慰,欣然。
**
太子府。
寂静。
偌大的府中,几乎没有丁点儿的声音。
太子的寝宫。
灯火明亮,几乎宛若白昼。
地龙,火炕全都燃了起来,可靠在床头的太子还是觉得寒意从后背滋滋的往身体里窜。
“太子殿下,可要再加被子?”
床头,一身素装淡雅的唐漪苓轻声低问。
太子看着眼前一如从前温柔美好的女子,艰涩的扯了扯嘴角,“太子妃不怪本宫?”
唐漪苓摇头,“夫妻本是一体,苓儿又怎么会怪太子!”
“苓儿——”
太子眼中闪过感动,从床上挪过去,搂住唐漪苓的腰。
怀中的女子温软美好,那馨香的气息似乎一下子驱走了他身上的寒凉。
“苓儿,有你真好!”太子由衷的叹息。
“太子……”
唐漪苓搂住太子,发红的眼眶中,泪光浅浅流转。“苓儿何尝不也是这样想!苓儿能陪在太子身边,就是死也无怨!”
“死?”太子的身子一僵,眼中快速的闪过惊惧,“不,本宫不会死,苓儿也不会!”
“是!太子不会!”唐漪苓点头,“父皇仁慈,既然今夜里父皇没有惩治太子,日后就更不会!”
本就温婉的声音更加柔软,甚至带着一丝的诱哄。
太子的神情猛地一凛,适才还需要唐漪苓的怀抱才能给与一丝力气的身子立时挺直了起来,“不错!本宫怎么竟是忘了!”
太子猛地拉住唐漪苓的手,眼中已然闪动起复燃的火光,“苓儿,本宫定不负你!”
太子起身就走出了寝宫。
“走,去佛堂!”
太子一行人直奔太子府中的佛堂。
隔着窗子,唐漪苓看着为首的太子的背影,泛白的唇角紧紧的抿在一起。
身后宛如白昼的烛光晃动,那张镌美的面容暗暗的滑过暗光。
她的夫君是太子,她是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
*****
明亮的日头映入床纱之内。
紧闭着的睫毛轻颤,唐蓁蓁缓缓的睁开眼睛。
混混沌沌间,好像身边靠着一重火炉,温热滚烫。只是鼻端熟悉的气息似乎又在告诉她,这好像只是梦……
不,不对!
脑袋里像是闪电快速的回闪过昨夜里她满脸的泪水冲着那个人冲过去的一幕,饶是他在她耳边怎么说她都没有松手,最后好像还是父相说了句什么,她才放了他。
--父相说,“不如今夜就在这里歇息一夜吧!”
“轰--”一声。
就像是头顶上瞬间炸开一道惊雷,唐蓁蓁转头,目瞪口呆。
就在她眼前三寸处,青丝潋滟而撒,眉目轻颦,高耸的鼻梁影影若姿,性感有形的唇角微抿,俊美绝伦的面庞赫然的映入眼帘。
幸好,脖颈下衣衫尚在,也没有露出来什么不该露的。
唐蓁蓁默默松了口气,再抬眸看向眼前这张面孔,忍不住侧过身儿,这么瞧着。
无论美好,与丑陋。
只因为是他。
睡梦中的他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眼皮微微的转了下,他睁开了眼。
眼中先是转过迷蒙,随后很快的恢复清明,看到她,美好的唇角轻轻的弯起。
“醒了?”
“嗯!”
唐蓁蓁点头。
紧跟着腰上一沉,他揽住了她,“有蓁儿在,我都不想醒了!”
“我也是!”
南耀珵轻轻的笑,刚刚醒来的面容霎时的颠倒众生,“蓁儿就这么想和我同床共枕,嗯~?”
“……”
瞬间,唐蓁蓁面颊爆红。双手使劲的推他,“走走,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蓁儿就这么大胆!”
南耀珵低低的笑出声,双臂如箍的困住唐蓁蓁的胳膊。唐蓁蓁刚醒过来哪里有什么力气,没几下就放弃了挣扎。
怀里的人面颊粉红,刚刚醒来的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亮。
南耀珵看的心动,低头压到她的唇上。
娇儿没有动,只有双手颤颤的扶上他的衣襟,南耀珵的眸子瞬间暗光如火,轻尝的力道变得凶猛。
很快,两人气息交缠,呼吸都有些乱。
“我很高兴!”南耀珵道。
低哑的嗓音似乎带着某种说不出的暗示,可唐蓁蓁也只想回答,“我也很高兴!”
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他,唇瓣上残留着的诱人的光泽使南耀珵的眸光暗沉如墨。“你知道你这样看着我,会让我想要做什么吗?”
唐蓁蓁不由弯起了唇。
她的确是在某些方面迟钝了些,可并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迟钝的一塌糊涂,尤其是这清晨,相依着的时候,还有什么是她感觉不到的。
唐蓁蓁微微的抬起身子,凑过去亲了他一下,“我知道!”
短短的三个字就像是烈火一下子轰烧了成片的草原,南耀珵紧绷着的嘴角暗咒了不知道什么的一声,翻身压住了她,一口咬到她的脖颈上。
乍然的痛,让唐蓁蓁低呼了声。
南耀珵却是倏的松了口,就在她的脖颈处轻轻的shǔn xī 起来。
唐蓁蓁起先还觉得痒,只是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个男人的恶劣。
“你走开,你走——”
“你——”
南耀珵忽的松了口,唐蓁蓁还没有松口气,他又再度覆上了她的唇。
当再次气喘吁吁,他才总算是松开她,“坏丫头,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不顾礼法,在唐府就把你给办了!”
只是话音未落,就听着外面乍然冒出一声低喝,
“九皇子,这是在要挟本相?”
唐蓁蓁,“……”
南耀珵,“……”
*
当唐蓁蓁跟在南耀珵的身后走出来,几乎都无法直视自己的父相。
连着数日的担忧,还有几乎一整日的提心吊胆,殚精竭虑,大悲大喜,都让她醒过来的时候脑袋里混沌一片。直到父相在门外的那一声低喝,她才乍然想到昨夜里父相根本就是安排了两个房间。所以她是在她的房间,还是莫名其妙的跑到了旁人的房间?
慌乱之下也想不出所以然,只得低着头,急匆匆的逃离了那两人的针锋相对。
南耀珵瞧着唐蓁蓁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这才慵懒的抬眸看向面前的唐相,“倒是在唐相的眼里,本殿下便是如此的不知轻重?”
唐相捋着胡子,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九殿下还知道轻重?”
南耀珵抬手拂去袍角不存在的褶皱,“蓁儿是本殿下的皇妃,早晚都有今日!”
“九殿下——”
唐相的胡子都险些扯下来几根。
南耀珵微笑,拱手,“时候不早,本殿下也该走了!”
“不如殿下随同本相一同面圣!”唐相横眉拦到南耀珵跟前。
南耀珵微微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不过,父皇才刚刚醒来,若是唐相还想要熬父皇多活几年,还是斟酌一二才好!”
“哦~!原来殿下还关心皇上!”
“不敢,总比某些不知道父皇忧心的臣子要好的多!”
“……”
交谈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浅,到最后模糊的声线传入半空中。
日头高悬当中,远处的阴沉云色缓缓飘近。
只是整个京城上下仍是一如从前的热闹,就像是完全不知道昨夜里的血雨腥风,朝堂动荡。
直到申时,才有络绎的消息传到街边小巷。
……昏迷重病的皇上一夜之间好了。
……太子连着数日为国操劳,身子不济,连带教授太子数年之久的太傅都身患重病不治而亡。皇上怜惜,特许太子在府中歇息数日。并许太傅身后千金帛。
……而竟过九皇子多方查找,陷害七皇子之人被彻底肃清,被软禁的七皇子开释,偕同随行而来的将士为半月之后耀国大典献礼。又因九皇子深顾兄弟情谊,皇上大悦,许来日为九皇子主婚!
“不是说只有太子才能得皇上主婚的吗?”
“难不成皇上有意……”
“皇上家的事情和咱小老百姓没什么关系?可要是咱想要下一代继承家业,最起码身体要好……”
“所以皇上是意属七皇子,还是九皇子?”
“……”
各种的消息充斥,渐渐的夜半重华门方向的那一声巨响也闯入众人的耳目当中。
“是雷声吧?”
“大冬日里哪儿来的雷声,早先时候咱就看到京兆尹的军士们在街上巡视了,肯定是有事!”
“难道太子根本就不是病?”
“……”
百姓们的遐想议论越来越接近真相。
当夜,终于传入宫城中皇帝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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