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熹不知此刻郝欣妍的心里想的是什么,只不过眼中的那一抹柔情,他深深地感受到了,这让他心头的那一个问号进一步增大。
出了校门以后,林熹和何璇坐上一辆蹦蹦。小型机动三轮车,泯州人称其为蹦蹦,只要路面情况稍差,它便蹦个不停,很是形象。
在蹦蹦驶向家具展销处时,林熹从何璇的口中大体了解到了事情的经过。
半个小时之前,突然来了一位操着南方口音的中年人。他自称在南方开发房地产,现在正准备搞精装修商品房,想采购一批家具,左挑右选以后,看中了秋之韵,问何胜强是不是可以在价格上给予适当的优惠。
林熹听到这话以后,眉头皱成了川字。这确实是一个难题,难怪何胜强让何璇来叫他。在展销会开始之处,市里就和所有的参展商签订了协议,要求他们不得随意调整价格,所有的价格都以参展前上报的数字为准。
市里这么做的用意很简单,想让所有参展商家都在一个相对公平的平台上竞争,如果大家都搞价格战的话,那展销会也就失去原先的意义了,甚至还会授人以柄。
林熹本人对市里的这项举措也是持支持态度的,毕竟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但事情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候,他又不得不站在东盛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了。
既然买主说得很清楚,他是搞精装修的房产开发商,那购买家具的数量绝不会是一套两套。在这种情况下,东盛在价格方面适当地做出让步也未尝不可,那这却和市里之前的要求有冲突,林熹抓耳挠腮,一时也想不出好的应对之策。
“这事很难决定吗,要我说就直接卖给他呀,有生意不做,那不是傻子吗?”何璇一脸郁闷地说道。
林熹听到这话,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事你不懂,商场如战场呀!”
何璇听到林熹的话很是愣了一下,有心想出言反驳,想想还是放弃了。别看身边这位的年龄和她差不多,还在上学,而她早在三年多以前就跟在哥哥后面在家具这行里闯荡了,但对方一句“这事你不懂”,还真说得她一点脾气也没有。别说是她,就是她哥哥,和林熹交流、讨论之时,更多时候也之时做一个听众。
林熹说那话之时,头脑仍沉浸如何应对眼前的突发之事上面,突然感到耳边清净了,不由得扭头看向了坐在身边的何璇。
想到刚才脱口而出的那番话语,他扫了何璇一眼,低声解释道:“我那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说……”
“没事,别解释,你刚才那话说的一点不错,我确实不懂,我只是一个有点小梦想的普通女孩。我希望东盛在你和我哥的努力下,能像在本次家具展厅里的位置一样,和福乐居平起平坐,我就知足了。”何璇轻声说道。
一直以来,何璇对林熹都是心存感激的,是他在其最为困难的时候出手帮助了她。当福乐居的人一次有一次出现在东盛门口的时候,要不是为了哥哥,她就算关门不做生意,也不会像那帮家伙妥协的。
正如何璇所说的那样,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但普通女孩何尝没有一颗明辨是非的心。谁真心想把东盛做起来,谁想杀鸡取卵,她心如明镜,这就是在福乐居的出价高于林熹,她仍将东盛交给林熹的原因。
林熹想不到何璇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语出来,虽然朴实异常,但如果两人之间没有之前深入的交往与了解,这个女孩十有**不会把她心中的秘密当着他的面说出来。
“会的,你放心,东盛的明天远非一个小小的福乐居所能比拟的,清源、泯州、淮江,东盛前进的路上没有终点。”林熹若有所思地说道。
林熹这番话既是安慰何璇,也是在警醒自己,同样,如果不是在何璇的面前,他也不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两世为人的他心里很清楚,有些事不是用来说的,而是用来做的。
“嘻嘻,别忘了你今天的话,我等着!”何璇开心地说道。
“放心,最多十年,一个强大的东盛经济王国一定会在你面前出现的,那时候,我们的眼光将不再是泯州这小小的弹丸之地。”林熹坚定地说道。
何璇在说之前那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半开玩笑的神情,但随着林熹的话语,她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的消失,最终如花般俏丽的脸庞上除了两分惊诧以外,八分是对十年后的期待与憧憬。
畅想未来固然能让人激情满怀,但眼前的问题还是要解决的。当从蹦蹦上面下来,林熹便将那些对未来的展望放在了脑后。
在临近目的地的时候,林熹的脑海里猛地闪过一道灵光。这年头真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嘛,而这大大的馅饼偏偏还砸在了东盛的头上?撇开价格高低暂且不说,他得先搞清楚这位声称来自南方的地产商人的来历。
后世,精装修这个概念,哪怕在三级小县城扑腾的房地产商人都有,但此时可是九十年代初,就是南方也刚刚开始搞改革开放,就有人这么搞了吗?林熹还真不敢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