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巡视城门的时候,见到所部兵士龟缩在破落的房屋角落,羌渠叹了一口气,今日之战,他将城内的房梁全部摘了下来,做成了木枪。本来羌渠没有想自己所部还能被官军逼迫回来,所以行事毫不顾忌,以至于现在落到这个地步,颇有些自作自受的意味。
城门兵士士气低沉,见到羌渠后都是有气无力的躬身行礼,紧跟在羌渠背后的将军见到所部兵士这个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首领,我部兵士如今士气低沉,若是官军此刻发动攻击,我部必定难以抵挡。”
羌渠的想法却和这将领截然相反:“我倒是希望官军发动攻击。”若是官军选择攻城,可谓是正中羌渠下怀。他可用言语使得兵士化悲痛为力量。今日自己部众冲杀了三个时辰,官军也抵挡了三个时辰,双方兵士都十分劳累。官军攻城并不能占多少便宜,换言之胜败对双方都是平等,但若是有了这仇恨之心,自己所部兵士将会发挥难以预料的力量,届时官军必定不是自己部众的对手。羌渠甚至可以依仗这仇恨的力量一举冲破官军阻挡。
但是赵逸却并没有那么做,而是任由这股悲伤在自己兵士心中蔓延发酵,致使自己所部兵士士气不振。
看到城外官军阵营那密不透风的防备,羌渠苦笑了一声,看来官军是铁了心想困死自己,并未有进攻的举动。
如今城外的官军兵士数量已经远远多于城内的匈奴兵士,赵逸竟然还不发动进攻,他究竟在等什么?若羌渠是赵逸的话,在匈奴部众撤军进城的时候,就会下令官军全线反守为攻。但赵逸却没有这个举动,羌渠自然不会以为赵逸是发了慈悲之心,让自己部众得以喘息。依照羌渠对赵逸的了解,他必定是在计划其他事情。不知道的东西才是让人最惧怕的,此时羌渠也有些心惊胆战。
目光深邃的盯着西南虚空,心中暗暗祈祷,只希望须卜能尽快想到办法破了官军阵势,若是再等一个月,只怕不用官军动手,自己所部兵士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了。
且说须卜率领百名亲卫,一路西奔终于到了部落,抽调了大部分兵力的匈奴部落,帐篷之间显得十分空旷,行走之间有不少的部众对须卜躬身问好,还有老弱妇孺询问须卜自己儿子与丈夫的情况如何?
面对这些人关切中带着紧张的眼神,须卜怕将广宁县情况说出会使得这些人伤心过多,也怕会导致民心大乱,所以违心的告诉他们,此行虽然未曾攻破广宁县城,但是探听到了城内的消息,他们虽被官军困在广宁城内,却无生命危险。
简单的敷衍了一下,须卜就挤开人群,来到了营帐面见军师。
军师抬眼看到须卜那惊慌失措的面容,心中猛然升起不好的预感,未等须卜询问,立刻开口问道:“是否未将首领救出?”
在军师面前,须卜脸上那镇定之色再也没有办法维持,惊慌地点点头:“先生说的不错,我回到部落就是想请先生,告知解救办法。”
军师眉头皱成一个川字,自己计划精妙,若是须卜按照自己所说计策行事,内外夹击,怎会攻不破官军围堵:“少首领请勿惊慌,将事情经过详细道出,只有知道官军此时有如何反应,老夫才好想破解之策。”
须卜对军师并未隐瞒,将离开部落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如实告知了军师,他知道现在若是隐瞒军师,那就是再拿羌渠的生命开玩笑。
军师阅历非须卜所能相比,在须卜说完后,军师立刻就发现了问题,叹了口气指出了须卜的不对之处:“少首领,首领未被救出大半原因在你身上。”
此话使得须卜惊了一下,随即眉头皱起:“先生此话是何意思?”须卜话语之中已经有了一些恼怒,被围困在广宁县城内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还有五万匈奴兵士,就算须卜觊觎匈奴首领之位,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夺位。死了匈奴首领羌渠还有他须卜,但若是死了五万兵士,让须卜如何治理匈奴部落?
他可不想从羌渠手中接手一个千疮百孔的部落,所以这次出兵须卜可是尽心尽力,未曾有一丝懈怠。若是须卜有心想害羌渠,在羌渠攻击广宁县守军的时候,须卜就不会帮他缠住那一万官军骑兵了。
“少首领理解错了老夫的意思,老夫并非是说少首领没有用尽全力。而是少首领运用的办法不对。”军师将须卜的错处尽数说出,“官军既然发觉了我部探马,那少首领就已经在得知这件事后,立刻率部发动攻击,而不是墨守成规。”
听到军师的话,须卜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随后满脸懊恼,狠狠的锤击了一下地面:“此事是我的疏忽。”进入幽州,尤其是得知赵逸如今形势的须卜根本就没有将赵逸放在眼中,他以为赵逸所部官军都被羌渠吸引住了,无力阻挡自己,所以并未主动发动进攻。这是造成此次营救失败的主要原因,“先生既然能看出我的过错,必有计策救我父亲,请先生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