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进入1918年以来,鲁登道夫的指挥部已经换了好几处地方。
先是在阿维纳,后来换到斯帕,再后来又换回阿维纳。
就和频繁的更换指挥部所在地一样,鲁登道夫陷入了严重的焦虑之中。
鲁登道夫变得越来越脆弱,他经常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独自一个人离开指挥部,鲁登道夫的医护人员说,有人曾经听到鲁登道夫一个人哭泣。
鲁登道夫的参谋们担心鲁登道夫的精神状况,偷偷为鲁登道夫安排了人治疗,那是个鲁登道夫认识的人,霍赫海姆博士。
霍赫海姆在和鲁登道夫交流一段时间之后,指出了鲁登道夫现在存在的问题。
鲁登道夫并没有如同他的参谋们担心的那样发怒,而是平静的接受了霍赫海姆的劝说:多散步、多做深呼吸,改变生活习惯,不要工作的太晚。
鲁登道夫同意了霍赫海姆的要求,所以每天晚饭后,鲁登道夫都会在他的指挥部附近散散步,时间不定,距离也不定,有时候时间较长,有时候时间较短。
以上,就是秦致远得到的所有有关鲁登道夫的信息。
而身为500万德军的实际掌舵人,鲁登道夫对于他自己的行踪肯定是保密的。
实际上,如果不是参谋人员自作主张的帮鲁登道夫请医生,协约国根本不知道鲁登道夫现在就在阿维纳。
阿维纳是法国境内的一个小城,鲁登道夫把指挥部设在这里用意很明显,他就是要在法国人的土地上击败法国人。
这想法不错,但鲁登道夫肯定没有仔细看历史,百年前,拿破仑曾经在这里秘密集结法军,准备和英荷联军在比利时决战,结果在就在布鲁塞尔以南20公里的一个小镇,拿破仑和威灵顿率领的部队相遇了。
那个小镇叫滑铁卢。
虽然明知道此行的凶险,但麦克塔维什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于是麦克塔维什独自一人踏上前往阿维纳的道路。
选择麦克塔维什,是秦致远深思熟虑的结果。首先麦克塔维什的射击技术值得肯定,其次是麦克塔维什的身份稳妥。
秦致远当然看过麦克塔维什的档案,虽然不知道麦克塔维什为什么背着装有瞄准镜的步枪出现在巴黎,秦致远也知道麦克塔维什肯定负有特殊任务。
至于是谁指示麦克塔维什而来,这不重要,真正的雇主也不会露面,秦致远就算是想追查,也不得到任何结果。
这也有一个好处,如果麦克塔维什失手,那么德国人也查不到秦致远头上。
哪怕是德国人知道麦克塔维什去过科西嘉,秦致远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净:哦,他因为立功已经出狱,我们没必要追踪一个已经出狱的人。
至于是不是秦致远指使,那不重要,没有人会相信一个杀手的话。
麦克塔维什明白这一点,但他心甘情愿的接受这个任务,或许只是想里苏沫近一点。
自从劫持事件之后,麦克塔维什再也没有见过苏沫,但时间没有冲淡记忆,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如果说现在麦克塔维什还有遗憾,那么就是离开科西嘉岛的时候没有机会亲口和苏沫告别。
麦克塔维什当然知道此行凶险,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麦克塔维什才不愿意让苏沫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个角落里,曾经有个卑微的人想念过她。
为了避嫌,麦克塔维什甚至都没有去兰斯,而是经过瑞士绕道德国,最后进入比利时,绕了一个大圈子才到达阿维纳。
这一圈下来足足好几天,也正是因为这一圈下来,让麦克塔维什对秦致远的能量有了更清醒的认识。
不管是在瑞士的巴塞尔,还是在德国的斯图加特,甚至是在卢森堡和比利时的阿尔隆,每当麦克塔维什下火车,或者是需要乘坐火车甚至是乘坐马车的时候,总会有人适时出现,或者是塞给麦克塔维什一张票,或者是塞给麦克塔维什刚好够车费的钱。
吃饭更不用担心,总是会有服务周到的侍应生准时出现,送上精心制作的精美菜肴,以及各种所能想象到的高档美酒,哪怕是在物资匮乏的德国也不例外。
每一次麦克塔维什进餐完毕,侍应生总是会询问麦克塔维什下一顿想吃什么,等到下一个就餐时间,虽然侍应生肯定会换人,但送上的菜式绝对是麦克塔维什之前所要求的。
麦克塔维什曾经想试一试秦致远到底有多大能量,于是在斯图加特前往卢森堡的火车上,麦克塔维什提出想吃产自波的尼亚湾的金枪鱼刺身,等到下一个用餐时间,麦克塔维什如愿以偿。
表情平静的侍应生充满歉意的表示,现在这个季节的金枪鱼并不好吃,如果等到冬天,那时的金枪鱼才是鲜美无比。
于是麦克塔维什再也没有其他想法。
麦克塔维什很清楚,虽然看上去他是孤身一人,但他周围随时都有最少十个人跟着他,如果麦克塔维什敢临阵逃脱,那么等待麦克塔维什的一定是难以形容的悲惨。
麦克塔维什也不想临阵脱逃,就算是没有苏沫的因素,秦致远的付出也值得麦克塔维什为之效命。
几顿饭就能换到一个人的忠诚,这听上去有点不对等,但对于很多人来说,他们甚至得不到交换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