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定下计较,洪察再无隐瞒,便将徐公子如何设计害薛向之事,一五一十,给说了个干净,其中黑幕听得薛向都不住变色,几次都忍不住想打断洪察。
熟料洪察已打定主意,诓骗薛向签字后,就远走高飞,且他哪里知道薛向那枚打火机存着古怪,只道此处上不接天,下不接地,再无顾忌。
而他这一没了顾忌,什么话都敢说。
什么黄伟如何,老段如何,徐公子如何,滔滔不绝!
薛向几次都忍不住想抠打火机底座的暗色开关了,奈何终究忍住了,在他想来,反正已经爆出去了,大丈夫一不做二不休。
洪察说完,便提了口供文件过来,薛向二话不说,刷刷就签上了大名。
洪察见薛向如此守信,拍拍薛向肩膀,“薛老弟,真信人也!”说完,便大步折出门去!
洪察哪里知道,他刚折出门去,明珠市委大院便炸锅了。
……………………
“来,刘科,这是你的,大白兔,老甜了,孙倩的喜糖,昨个儿,你没来,你这份儿就我帮着收了,尝尝!”
“哎,王杰,你就别献殷勤了,刘科有男朋友了,快结婚了都,再说,现在是啥时候,你还发喜糖,有啥好喜的!”
“就是,薛主任都进去一天了,听说那帮王八蛋对他上了手段,搞不好得弄个屈打成招!
“马科,这话可不敢乱说,薛主任好歹是正处级干部,那帮人敢这么放肆!”
“正处级干部?老赵,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这就是桩案子。我告诉你,这不是案子,是政治!你想想简单的正处级干部涉案,会上常委会么,简单的强jian案,会有这么多高官组建联合专案组么,我听说昨晚上,段市长压根儿就没回去,在办公室支的床。嘿嘿,你说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压力大呗,我可听说了薛主任来头不一般,他们用这么荒唐的罪名。把人整进去,这开场容易,收场只怕是难了!”
“嗨,可惜了薛主任,前途无量,却摊上了这事儿,就算他家里运作得当。免了责罚,可这影响出去了,想挽回是不可能了,除非有人拿着大喇叭。到街上喊着那事儿是我冤枉薛主任的,否则,再没缓和的余地,只怕薛主任离开明珠。也得出了这官场!”
熟料,此人话音方落。经年未见动静儿的,大院的广播响了!
“薛向同志,该履约了!”
“履什么约?”
广播里方传出这么两声,众人全惊呆了。
“这是洪察的声音,这是薛主任的声音!”
不知谁喊了一句,忽然,众人全动作开了,开门的开门,拉窗的拉窗的,还有疯狂往外奔驰的!
窗子方打开,声音便大了起来,刘晓寒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但听广播接着前面那句话,喊道:
“老洪,我的案子是怎么回事儿,别人不清楚,我自己干没干过那事儿,还不清楚么,你甭跟我说什么你只看证据办案来着,就咱们两人,掏掏心窝子又何妨……”
“老洪,你真以为我不清楚我这案子是怎么回事儿,无非是年前,黄伟密集安排我出勤,然后,在我出任务的这些单位,埋下妇女,让她们有机会接近我,到年后,便有了这一堆举报信,和举报我强jian的人,群情汹涌,我想自白也不能,是也不是!”
“你自己色心难改,群众反应激烈,说什么是谁设计陷害,如果真是设计陷害,怎会让人抓住证据!”
“证据?老洪你说的是那几根头发?”
“怎么,那还不是铁证?”
“铁证?笑话!老洪,你信不信只要我想,我也能给你炮制出一桩qiáng_jiān 案!就负责你办公室情结卫生的清洁工,每天在给你打扫办公室的时候,收集你的几根头发,然后,再随便寻个女人跟你发生下接触,当街拦车找你洪局长告状也好,是请你洪局长吃饭也罢,只要接触数次,证明你俩有来往,稍后,这女人就可以拿了你洪局长的头发,直接到法院去告了,按照这种逻辑,你洪局长的强jian罪,是说得清还是说不清!“
“你都知道了!”
“……………………”
广播里的消息惊天,似乎引爆了核弹,直炸得整座市委大院上空的时间都静止了。
霎时间,再没人工作,所有人都侧了耳朵,或挤在阳台,或挤在窗外,倾听这必将在明珠市委掀起十级政治风暴的对话。
砰的一声,段钢办公室的大门被撞开了,黄伟的身子几乎是射进来的,他甚至来不及叫喊正抱着枕睡得呼呼鼾起的段钢,抓过行军床边立凳上的一杯已凉透了的夜茶,对着段钢的胖脸就泼了过去。
被子正温,春梦正浓,陡然而至的水珠如一堆冰棱削成的利箭,对着段钢的心窝就射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