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海石从衣襟下面掏出一只已经死了的鸽子:“果然被您料中了!”
五娘笑了一下, 没要鸽子, 却拿了海石递过来的的绑在鸽子腿上的小竹筒, 倒出一下片白绫。白绫上写着一行字, 大致说了宫里和京城的情况。
不用猜也知道,太子宋承乾在这宫里是埋着不少眼线的。这些人必须要清除掉!
五娘就看海石:“看准了放鸽子的人了吗?”
“认准了!”海石低声道:“我也留下信号,找咱们自己的人了。这些人隐藏的再深,咱们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
五娘‘嗯’了一声,这个自己人说的是金氏这些年想办法给宫里埋下的暗线, “只要把太子的人挖出来就行, 杀人的事不用他们, 这得你们亲自去?还都行吗?”
几个人都露出几分跃跃欲试来。
五娘就道:“春韭留下, 你们去吧。记得按时回来, 别惊着大姐姐。”
几个丫头低声应是, 然后就依次出去了。五娘靠在软枕上, 叫春韭守着,当真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的不是很安稳, 好似耳边都是哭声, 一步一步走来,脚下都是鲜红的血。听到春韭轻言轻语的声音, 她蹭一下坐了起来。起来之后, 摸了摸头上, 竟是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春韭带着元娘从外面进来,元娘一见五娘的样子就皱眉:“可是累着了?”
五娘抹了一把汗:“大姐这边真暖和,好久没睡的这么舒坦了。”
“起来吧, 好好拾掇拾掇,许多宗室和大臣,都已经携家眷进宫了。”元娘就去翻衣服:“我去给你找衣裳来。”
五娘摆摆手:“不用了大姐,我带了。”
带什么了?
几个丫头确实是带着包裹的,但那应该是换洗的衣物,这种宫宴,是需要正装的。
五娘摁住元娘的手,看春韭。春韭起身,从一边的包括里取出衣物来。
今儿这衣裳有些特殊,五娘的手覆在其上:“我今儿想穿着它!应景!”
元娘的视线就被金灿灿的铠甲吸引了:“你要穿它?”
五娘的手抚摸在上面,郑重异常:“是!我要穿它。它该堂堂正正,走到人前的。”
想起金家一门,元娘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良久才道:“正好,我也没见过你英姿飒爽的样子。当日你冰封盛城,京城里说书的唱戏的凭着这一段都能养家糊口了,不知道有多受欢迎。那时候我还遗憾,好像五娘还是那个坐在炕上,抓着毛笔图了满纸墨迹的孩子,却怎的一眨眼,就成了他们嘴里那个端是英姿无比的辽王妃了呢。今日,终是有缘一见了。去梳洗吧,我亲自为你披上战甲。”
将头发高高束起,不施脂粉的,不佩饰品,这金甲,是这世上最昂贵的配饰。
看着五娘英姿勃发,威仪无双的样子,元娘笑了:“看见你这样,我能想象的到,将你纵容成如此模样的辽王该是何等心胸之人。如此……我心里最后那一点不安也消失了。哪怕是对不起他,至少我做了一件于这个天下而言,最有利的决定。”她再度打量了五娘一眼,看着依次进门,早已换上银甲的丫头,她的笑颜一下子舒展开了:“金家银甲护卫……好!好!去吧!我随后就到,确实是该亮相了。”
大殿里早已经坐的满满当当了,宫宴没有大声喧哗的,但却少不了私下里嘀咕。今儿这大殿里,除了宗室勋贵,便是四品以上的大员连同家眷。来是圣旨,可这心里谁不忧心。之前就有过一次齐聚宫内,结果呢?那天死了多少人呢。如今,又是聚集在一处,谁的心里能安稳?
云高华坐在大殿里,老太太和颜氏紧跟其后。再靠后一点,是云家三房父子二人,因着子爵的爵位,父子二人有资格进宫赴宴。
云顺泰没进过宫,这一点连云家昌也不如。云家昌好歹还做过御前侍卫,宫里还常进常出过。这会子父子俩躲在后面说悄悄话。做爹的说,这要是出了事怎么办?当儿子的说,没事,我知道哪里的狗洞能钻出去,到时候肯定跑的了。
云高华听了一耳朵,险些给气死。回头狠狠的给瞪了一眼。
老太太是眼观鼻鼻观心的,反正她儿子和孙子孙女都不在这里,搭上的也就是她这一老太婆的性命而已。
倒是颜氏,是真真放不下小儿子,她要是出事了,那孩子连个托付的人都没有。只怕小命也要保不住了。她有些坐立难安,不由的就朝外面看去。靠前的位置是宗室,简亲王府算是显赫的位置了。老王妃,简亲王还有双娘都安然在坐。她想,她要是去托付,大概也只有这个庶女能托付一二了。至于娘家……算了!娘家的日子如今也算不得多好过。
双娘被颜氏看着,思有所感的看过来。颜氏对着双娘笑了笑,笑容里有了一些她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讨好。双娘淡然的收回视线,却把手边放着的一盘如今这季节还少见的莓果叫丫头端给在后面坐着的世子妃了。人啊,不能把路往绝的走。就像是嫡母,手段太过了,可谁知道这命运兜兜转转的,风水轮流了个快,她想求人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就没把后路给留下。这样的错,她不会再犯。因此,她对着简亲王府的世子妃示好了,如此得来的是简亲王的感激,老王妃的欣慰,还有世子夫妻在她面前微微的那一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