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帝就道:“你还是舍不得你妹妹。其实来了也无碍,你知道的,朕哪怕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也不会将你妹妹如何的。”
元娘摇头:“这怎么能是看我的面子呢?”
这压根就不是面子的事。
“您有没有想过,辽王和五娘,到底是怎么样的人?陛下,这两人,都算得上是性情中人。何为性情中人,那便是你对他好一分,他便是还了你两分,还总觉得还不上这个情分。此时,若是能给予厚恩,或许事情不至于往最坏的方向走。可你若是要胁迫……陛下,五娘在云家长大,云家以她要挟金夫人,所以,上上下下,面上是极尽宠爱的。可这份宠爱,她入心了吗?没有!对一个心思玲珑之人,非真诚不可打动。胁迫只会让他处处提防,事事防备……”
天元帝摆手,继而揉了揉脑袋:“朕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可如今我再真诚,他宋承明便不疑心我吗?因此,到了如今,其实已经不可选了。”
元娘便不再说话,背过身去,看着大殿外面巍峨的前朝宫殿群,这里,自己又能再住多久呢!
出宫的简亲王,一封八百里加急送信给平王,隔了一天,平王不眠不休,快马加鞭回了京城。简亲王的意思:皇上要以辽王妃为质,实不妥当。希望平王能尽快回京。
这也是听从了双娘的意见,将平王给诓回来了。
平王进宫就求见天元帝,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请您收回成命!不可胁迫辽王!”
天元帝睁开眼睛:“你怎么回来了?谁叫你回来的?”
平王的性情又怎么会出卖简亲王:“您和母妃都在宫里,京城如此危机,儿子不回来,能去哪?真要是有个万一,儿子还能挡在您和母妃的身前……”
“痴儿!痴儿!”天元帝气的直咳嗽:“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性情的孩子,你就不该回来。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不该回来。”说着,他就起身,指着外面:“走!赶紧走!快,不能耽搁,一点也不能耽搁。”
平王摇头:“您和母妃……”
“不要管我和你母妃,走!”天元帝上手,亲自推儿子,“京城若是无恙,你便回来看看你母妃。京城若是不保……你与太子可互为臂助,仍有半壁江山可依托。听明白了吗?”
平王点头:“儿子听明白了,但儿子以为,不到那个份上。要不,辽王送王妃入京,您送儿子去辽王账下,咱们互相为质子。若是辽王有异动,您无需顾念儿子性命。辽王有顾忌,您无顾忌,那么胜算依旧在朝廷。只要拖到援兵到,一切危机便可迎刃而解……”
傻!
真傻!
可傻的人为何这般的难受呢?
天元帝拍拍儿子的肩膀:“我儿的孝心,为父已知晓。儿啊,这些年,你也别怪我这当爹的。你为长子,却不是太子,不是为父偏着太子。而是……你跟太子比起来,太仁善了。”他说着,就拍了拍胸口:“心太软,这一点作为君王,是致命的缺陷。所以,你不能是太子,懂吗?”
“父皇,儿子从来没有因为这个怨怪的您。”平王跪下,看着像是一下子苍老起来的父亲,心里不是滋味:“儿子不曾因为任何事怨怪过您。”
哪怕是为了三娘和亲的事。
天元帝扶起儿子:“为父知道,我自己的儿子又怎么会不知道。你是好孩子,所以要听话。马上出宫,马上出京城。回封地去!若是封地不能自保,记住,千万去找太子。辅佐他,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为父的指望全在你们身上!”
这话一出,平王便是一肚子的话,也终是说不出来。
他再度跪下,额头触地,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那儿子……”
可这一句高处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殿外急促的脚步声:“陛下……陛下……不好了……陛下……”
平王蹭的一下起来,扶着了天元帝,朝外喊道:“有什么事就说,这么呼喊做什么?”平白乱了宫里的人心。
付昌九急匆匆的进来,也顾不得大礼,就忙道:“刚得的消息,不知道哪里来的贼寇,封锁了京城外面所有的道路,如今这进城,只能进,不能出了。”
什么?
“哪里来的贼寇?”这是什么话,“到底是哪里来的,弄清楚了吗?”
付昌九艰难的道:“从昨儿就没有塘沽那边的消息了。所以,老奴猜测,怕是塘沽口那边早就被贼人占了……只是消息被封锁着……”
啊?
这可如何是好?
天元帝闭眼摇头:“如今倒是盼着辽王今晚就能赶到……谁能想到,最后指望的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