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鲲鹏到的时候, 就看到她的皇后眼泪扑簌簌的落, 哽咽的失声,伸手抱着跪在地上的丫头,才像是找到了依靠一般。
说实话, 这种感觉,叫人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作为丈夫, 作为一国的君主, 他该给她的, 她都没有得到。叫她跟着他一日日的彷徨,自打她到凤凰山,还从没见她如此失态过。成亲也这么长时间了, 她总是一副理智的模样,从来不曾想,她如此的惶恐, 可从未在他的面前表露过。
小连子要过去通报, 他抬手制止了, 就那么看着他的皇后哭的像个孩子似的。
二乔瞧见了那主仆, 轻轻的咳嗽了一声, 六娘瞬间便止住了眼泪。抬起胳膊将脸上的泪痕都擦拭干净了, 这才赶紧拉春韭:“好丫头,你快起来跟我好好说说话, 五姐可还好?我这边消息闭塞,前几天,才听说五姐在辽东竟然种出了稻米, 可是真的?”
“真的!”春韭忙起身,“这次来,给六姑娘带了不少。我们主子吩咐了,以后商队但凡来,都要给姑娘捎带的。还有自己种的菜,晾成菜干,一并给您带来了。还有各色的酱料,只这些就拉了一整船呢。姑娘说了,咱要不想吃夫家的饭,一样也饿不着,叫您不必委屈了自己。”
二乔就又咳嗽了一声,赶紧正朝着这边走的段鲲鹏行礼。
六娘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收了,福了福身便不再言语。
春韭之前就听了一路上突浑国皇帝和皇后的事,她知道这里面是假的,要不然,六姑娘不会朝自家主子求助是为了那样的事的,这肯定是小夫妻俩做戏给人家看的。
见了人家的国主,她正儿八经的大礼参拜。
段鲲鹏暗暗点头,只一个丫头,就足以看出云家和金家的底蕴。
大秦的消息慢一些,但他也知道,辽王如今在大秦算是一方不可忽视的力量,谁都不敢轻视。他也比较客气:“娘娘远离故土,难免思念故乡。”他说着就看小连子:“赐宴。”
全程,小夫妻俩都没有眼神交流。
段鲲鹏刚转身,六娘就拉了春韭:“跟我进来,说说私房话。”说着,还不忘了吩咐二乔,“你守在外面,别叫不该来的人进来。”
这副样子,却是春韭从来没见过的样子。
跟着到了内室,内里比想象的要阔朗的多。六娘拉了他直接在书案边的竹榻上坐了:“五姐到底如何?可有家里的消息?”
春韭一一的说了,也是除了三姑娘,其他几位姑娘还不曾见到。只是消息总能知道而已。
从元娘当皇后,到双娘在简亲王府的艰难,再到三娘跟宋承乾摒弃前嫌,一直到四娘劝说于忠河为朝廷效力,再到五娘为辽东所做的努力,说完,她就这么看着六娘,“我们姑娘在我来之前,特意打听了几位姑娘的情况。咱们大姑娘在宫里,从皇子到宗室,从宗室到朝臣,少有人说娘娘这个皇后做的不好的。如今,都在说娘娘宽厚。二姑娘虽然吃了些亏,但好歹算是站住脚了。我们姑娘曾说,看似二姑娘过的最狼狈,可二姑娘于家里确实贡献最大的。如今府里就是那样的情况,若是没有二姑娘在后面撑着,真不知道日子会过成什么样儿……”
六娘点点头:“我知道五姐的意思。”大秦战火四起的时候,一个宽厚的皇后在于安抚人心。在家乱的时候,一个隐忍的双娘帮衬着娘家保住门楣。三娘咽下一肚子委屈为的是大秦公主的身份,但又何尝不是为了明王。包括五姐,在辽东的所作所为,没有一件是以色侍人的。一个皇后要有威严,要有别人的爱戴,不能寄希望于别人给你多少,而在你你做的值不值别人爱戴和敬畏。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六娘这才笑道:“说起来,我还没见过几位姐夫。除了简亲王见过一面之外,其他几位姐夫都不曾见过。五姐夫长的可配得上的五姐?”
春韭这才笑了起来:“姑娘见过的。在简亲王府有过一面之缘。”
六娘一下子想起那个站在太子和简亲王身后的那个青年:“是他?”
端是好模样:“配得上!配得上呢。”
春韭见她心情好,又说起了明王,说起了听说来的于忠河,“如今见了突浑皇帝陛下,才知道,咱们家的姑爷,不光是个个显贵,还个顶个的都是好模样。”说着,就问起了六娘:“……今儿婢子大胆,替我们姑娘问一句,姑爷待您可还好?”
六娘脸上有那么一瞬的不自在:“好如何?不好如何?”
“若是好,那为了跟您的情分,只要能帮的咱们绝对没有二话。可若是对您不好……”春韭说话带着几分傲然:“不说五娘了,就是婢子带着海石几个,也能把您接回去……”
六娘哈哈便笑:“你这丫头,瞧着可比在家的时候活泛多了。”
正说着,床背面被轻轻敲了敲,春韭讶异的挑眉,看六娘。
六娘轻声道:“进来吧!正等着您呢。”
床后紧跟着又是一阵细微的响动,然后绕出来一个人来,不是段鲲鹏又是谁?
春韭赶紧起身,脸上也没多少异色,微微欠身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