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成半的分成倒也说不上来是多是少,毕竟那都只是遥远的传说, 真真假假的, 说也说不清楚。再说了,匣子拿到手里也老实有一段时间了, 但是什么名堂都没琢磨出来。这匣子也是见了鬼了,刀看不破,斧头劈不烂,不怕水浸, 不怕火烧,不管怎么折腾, 愣是打不开。里面放的是什么,他到现在也不清楚。所以说一成半就一成半,在这事上他还没那么坚持。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个来接货的人的态度。这个年轻的有些过分的后生到底是不是接货的人,总得试探试探。别看东西是给对方了, 但就凭他带过来的两个毛小子,想顺利的从这院子里出去, 没有自己的允许,那基本就是做梦。因此他大胆的撒手, 想看看对方付的反应。
迄今为止,还就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就见这嫩小子的手指在匣子上摩挲着,好似是摸到了什么, 表情微微顿了顿。光线不亮堂, 他猜测对方应该是摸到刀痕斧痕了。
五娘还真不是摸到那些痕迹了, 这匣子上像是浮雕一样, 浅浅的凹槽像是一副什么画,可要说是什么画,肯定早就被人看出名堂了。她这会子倒是摸出点意思来,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字,而是一串字母。而这些字母都是夸张的手写体,又用了刻印的法子,呈现出来的跟印章一样,其实全都是反着的。别说是这些人打不开,就是自己一时半会的,也别想轻易打开。
这位老祖宗,还真是……有些调皮呢。
像是跟后人捉迷藏一样。
心里闪过这样的想法,手底下难免就一顿,就赶紧收敛了情绪,似笑非笑的巧了那人一眼,“……诸位没少费心思。”好似发现的真是那些痕迹一样。
这人也不见尴尬,只道:“好奇之心,人皆有之。见笑!见笑了!”
五娘轻笑一声,不在这事上纠缠,只一手拿着这匣子,一手扶着边上的桌子,一副随时准备起身的架势。
对方一见她这样的姿态,忙道:“阁下这是准备走吗?”
“难道你要留我们到天亮?”五娘将匣子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好似是无聊的随意摆弄,其实是想听听里面的声音。可惜这老祖宗做的太精密,她是半点也没听出来。这次的事情来的太突然,也太偶然。对他们说的这些事,压根就没听过。从进来开始,每一句话都答的分外的谨慎,就怕不知道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所以现在最紧要的,反而是尽快从这里离开。假的终归是假的。万一那真的接货人出现了怎么办?要是不走,真被堵在里面,这才真是要了命了。
对方看不透五娘的心思,但不妨碍他紧盯属于他的利益,“一成半的利益,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这还真是有点为难人了。这立字为据倒是没什么,可这署名之类的怎么办?该署谁的名讳,这里面总得隐晦的点名自己是哪一方的人吧,要不然要字据何用?可是自己哪里知道自己撞上的是谁,而他们又把自己当成了谁。
“这字据……”五娘不能拒绝,“倒是可以写。只是你写吧,我来摁手印也是一样的。”将主动权交了出去。
对方眼神闪了闪。“阁下倒是很谨慎。”
“你也说了,是见不得人的买卖。”五娘轻笑一声,“不谨慎点行吗?”
“以贵主人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对方摇摇头,推着轮椅去一边的桌上,那里放着笔墨纸砚。
贵主人的身份?什么身份?听起来身份不低的样子。心里好奇,但这话无论如何是不能问出来的。
五娘心里转着圈,嘴上却应和道:“主人的事,还请您莫要挂在嘴上。”
不是很乐提的样子。
这人拿着笔的手一下子就顿住了,“拿着字据该怎么写?”
“我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五娘脸上露出几分纯良的笑意来,“要是阁下相信主人,又何须这张字据?我之前就说过,要是我们赖账,尽管把我们的消息漏给金家去。金家盘踞东海,轻易得罪不起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鬼鬼祟祟的行事了。“你们怕,难道主人就不忌讳。再说了,咱们一起干的事……”相互之间捏着对方的把柄,哪里还有比这更牢靠的关系?她指了指对方,然后再指了指她自己,“东海王说过,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咱们的利益可是一致的。你怕什么?”
这人深深的看了五娘一眼,这才垂下眼睑,“阁下说的在理!那么……”他朝外指了指,“阁下轻便……”
就这么放自己出门?
五娘心里嘀咕,这世上哪里有这么简单的事。要是对方纠缠,她反倒能安心。如今这样,肯定是自己什么地方叫对方怀疑了。
但假的就是假的,只要对方不傻,就很容易能听出不妥当来。自己嘴里出去的话,可没有一句是实在的。听着是那么回事,可全都避重就轻了。这怎么会不惹人怀疑。
可是怀疑就怀疑了,如今且管不了这些。只要从院子里出去,自己脱险的机会才会更大些。要不然被真正取货的人堵在这院子里,才真的是要坏事的。
到时候两方夹击,自己只带着两个丫头,就是长上一双翅膀,那也是轻易不得脱身的。
于是她干脆利索的站起来,“那就告辞了。”
这人眯着眼笑:“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