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清平与棠观从小交好,甚至后来为棠观出谋划策,安王都从来不加阻拦。
安王是父皇最信任的人,若父皇心中当真没有偏倚,安王也绝不会纵容棠清平如此。
他棠珩有什么?
从前他以为,他有危楼,有父皇的宠爱,还有萧家和荣国侯府。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也都没有用了。
“殿下,胜负未定,您不能……”
“舅舅还想如何?莫不是真要我起兵造反不成?”
若真有逼宫的那个能耐,他倒也不担心背负一个篡位的罪名被后人指指点点。可如今,就连荣国侯也弃他而去了,他堂堂皇子,竟成了荣国侯府的弃卒。
“那么……从肃王妃那里下手呢?”
萧昭严将主意打到了颜绾头上。
“有危楼在,棠观身边的人,你一个都动不了。”
呵,危楼,危楼……
“殿下,当初东宫一案皇上虽降了微臣的职,但却并未昭告天下,百姓们也都不知此案真相,民间依旧有肃王暴戾的传言。尽管因为治疫重得民心,但却也难抵当年东宫一案……更何况,早在三年前,您的贤德就传了开来。若论在民间的名声,您绝对是不输肃王的啊……”
棠珩已然不想再多说什么,只面色灰败的摆了摆手,“舅舅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若放在从前,他或许还会一试,如今……
想用流言动摇棠观的根基?
是当危楼成了摆设么?
萧昭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了棠珩最后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棠观即位,绝对不会放过萧家和渊王府。
就算他这外甥心灰意冷,他不到最后一刻,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棠珩怔怔的坐在那里,神色颇为狼狈。
成王败寇,他输了。
或许从最初的时候,他就注定一败涂地了。
也是……
棠观是什么身份,是父皇最爱之人留下的孩子。
而他的母妃,受了这么多年的恩宠也不过是因为长相酷似棠观生母。
棠观是父皇的儿子。
而他,不过是个皇子!
皇子,却并非儿子。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果真是从投胎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好了的。
有些人,生来便是让人嫉恨的。
“殿下……”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一熟悉的女声将他唤回了神。
棠珩抬眼,看清来人时,面上的狼狈微微收敛,唇角勉强牵出一抹笑,却是比哭都难看,“……成王败寇,输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见他此番模样,颜妩心口一疼,缓步走到他跟前,也强颜欢笑道,“殿下还有我……”
“是啊,还有你……”
棠珩怅然,唇畔的笑意却是淡了。
说着,他站起身,有些踉跄着走到书案边,抽出一张纸,提笔落下,竟是写出了休书二字。
“殿下!”颜妩面色骤变,将那张纸夺了过来,“殿下要做什么!”
棠珩顿了顿,冷笑道,“我娶你,不过是为了得到荣国侯府的支持。可今日……”
他的声音微微上扬,“你可知道今日发生了什么?你的好父亲,在最后关头竟是弃暗投明了……可见,我娶你实在是没有丝毫用处……如今,休书一封,你我二人便恩断义绝了吧……”
这话说得决然,颜妩听着更是心如刀割,眼眶微红,很快便几欲落泪。
棠珩的目光一滞,立刻便转了开来,重新拈了一张纸铺好,“拿了休书……即刻回你的荣国侯府……”
腕上一凉,他要说的话戛然而止。
颜妩一边红着眼,一边轻轻握住了棠珩的手,哑声道,“你又何需如此疾言厉色?”
“……”
“我虽病着,但却不傻……你如今要休我是为了什么,难道我会不清楚么?”
棠珩执笔的手猛地收紧,力度大的几乎要将那笔杆捏断,冷着的脸就快绷不住了,“……你不必自作多情了……”
“殿下……”颜妩落下了泪,“我今日来,本是要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
说着,她拉着棠珩的手贴向了自己的腹部,神色中多了一抹温柔,“你要做爹了……”
“!!”
棠珩一愣,视线下移,手微微颤抖了起来。
“所以,”颜妩苦涩的扬唇道,“既已有身孕,你便是休了我……我也与渊王府逃不开干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