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看他指的地方,忍不住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这么浅都看不到的,你确定不是青春痘留下的吗?”
他切了一声:“我上学的时候是校草,能长这么大块儿的青春痘吗?不信你问我哥,他跟我一起出的水痘,他就忍得住不去挠,脸上可光滑了,一个疤都没有。”
梁知璇没做声。穆峥是长得好,皮肤也好,有的男人远看轮廓不错,凑近看就成了月球表面,坑坑洼洼的不忍直视,他却是由内而外作养得好。
大概他对自己要求高,事事要求完美,痛痒难忍的时候都能忍得住不去挠,尤其那时候他还只是个孩子呢。
穆嵘其实也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平时遮着掩着的瑕疵现在豁出去给人看,这牺牲简直不是一般的大。他把椅子拖得更近一些,又倾身往前凑了凑:“所以我跟我哥还是有挺多区别的,你用心看肯定能分出来,就再不会认错了。”
梁知璇微微怔了一下:“我今天没有认错。”
要不是因为先入为主的思维误区,其实他们哥俩从外表到气质都还是有区别,熟悉其中一个就不至于错认。但听他这意思,是不是他知道了什么,穆峥把当年的事全都告诉他了吗?
虽然她也设想过穆嵘有一天可能会知道当年的事,但真的想不出该怎么面对他。
“我知道,可上回认错了不是吗?要说认错人这回事儿吧,双胞胎洗澡那笑话你听过吗?就妈妈抱了哥哥去洗澡,洗完把他放回去打算给弟弟洗,结果分不清哥俩把哥哥又抱去洗了一遍。就类似的,我们没少遇见,尤其小时候衣服也穿一样的可难分辨了,家里人都常弄错。长大了性格脾气不一样,相由心生也跟着走样渐渐就没那么相像了,可还是总有人认错,我们都习惯了。他比较高冷,喜欢臭着脸吓唬人,我跟他不一样啊,我就喜欢开玩笑,让别人记住我,所以上回才那么逗你,谁知没轻重把你给弄得生气了。你要不消气儿,将来咱们还要常见面的,你见了我总不自在那多不好。”
她深吸口气:“我没生你的气。”
她其实是生自己的气,怨自己糊涂,怨时光如水匆匆过,永远回不到过去。
“那就好,我知道你人美心善不会跟我计较的。”他眉开眼笑,“那也别跟我哥闹了,别看他拽得二五八万似的,其实就大我二十分钟,我有时候都不乐意叫他哥。他那个人呐,也很幼稚的,你就多担待着点儿……”
“你说谁幼稚?”穆峥站在门边,不动声色地望着病房里的两个人。
“啊,我幼稚我幼稚!”穆嵘也是反映迅速,立即站起来把椅子让出来,狗腿地说,“这么快抽完烟回来啦,我还以为你抽完不够又去买了呢!”
穆峥没答话,眼睛盯着床上的梁知璇:“有精神跟他说这么多,今天感觉好一点儿了?”
“嗯。”梁知璇也看着他,手不自觉地搁在胸口,“少抽点烟,对肺不好的。”
无病无灾的时候真体会不到健康的重要性,像她这样九死一生地病一回才觉得身体是自己的,必须好好珍惜。
尤其这次她伤的就是肺,咳起来又是血又是痰,浑身肌肉都拉扯得疼,真是难受。
她一生病脸上的肤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睛水汪汪的,有种黛玉式的柔弱美。穆峥别开眼不看她,语气却柔和许多:“医生说你可以出去透透气,你要不要去花园走走?”
躺了这么多天也难受,但梁知璇其实不想待在医院里,之前觉得穆峥的别墅是牢笼,但跟医院比起来她倒宁可在那附近转转。
穆嵘似乎看出她的想法,有点神秘兮兮地说:“不想在这儿待着对吧?你想去哪儿,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要没有的话要不跟我去趟北京吧?现在正舒服,过一段儿就该热了,去了我带你好好玩,吃点儿好的给你补一补!”
他话一出口就感觉到穆峥的眼刀嗖嗖地射过来,却假装看不到,当他不存在。
梁知璇倒没想这么多,只是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我还得上班……”
“都病成这样了上什么班?”穆峥的眉头蹙紧了眉头,又忍不住刻薄,“我倒要去问问云朗航空,是不是这几天没你这位空乘飞机都上不了天了。”